认输?
这两个字轰然在许陈脑海中炸响,震得他他猛然惊醒!
在一股极端力量的驱使下,迷失的理智如同潮水般迅速回笼!
看向许潇潇,他笑了。那笑容很淡,甚至有些虚弱,却又有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释然,如同暴风雨后初霁的天光,一切其余的气息都被磨灭了,只有唯一的柔和。
“我没事。”
那是对着妹妹独有的语气,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安抚着许潇潇的惊惧,也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不安都隔绝在外。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之前还狂暴肆虐的力量,此刻竟如同驯服的猛兽,开始反噬侵入体内的剧毒!
以毒攻毒!这匪夷所思的内部分解变化,让许陈自己都感到几分惊讶。
背后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但那原本致命的毒性,却如同遇到了天敌,被那股神秘的力量强行压制了下去。
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站直身体。每站直一分,身上的气势便强盛一分。
当他完全站立起来时,原本黯淡的眼眸,已然如同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扫向对面的暗盗宗弟子,平静的眼眸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那是不属于他的情绪,在此刻,却完完全全融进了他。
“刚刚走神了。”
许陈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作为补偿,我让你三招,不还手。”
狂妄!
这两个字,瞬间在第七名暗盗宗弟子的脑海中炸开。他怒极反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强弩之末!他认定许陈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是濒死前的困兽犹斗,是妄图挽回颜面的可笑挣扎罢了。
“狂妄之徒!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第七名暗盗宗弟子再无保留,他要用最狂暴的攻击,彻底击溃许陈这看似坚强的防线,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剑光暴涨,如同奔腾的怒涛,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向许陈席卷而去!
三招!他要用这三招,彻底终结这场战斗,洗刷之前的耻辱!
第一招势大力沉,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剑锋如同泰山压顶般,直劈许陈头顶!空气仿佛都被这一剑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
但许陈却是纹丝不动,面无表情的任由那森寒剑锋逼近眉睫。
他硬生生挨了下来。
第二招则是变幻莫测,剑势陡然一变,如同毒蛇吐信,阴狠刁钻。
剑影重重叠叠,如同狂风骤雨般,密不透风,封锁了许陈所有的退路,让他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许陈依旧不闪不避,仿佛根本没有看到那漫天剑影,又仿佛,那些剑影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他如同磐石般毫无动静,任凭剑影将他吞噬,衣衫猎猎作响,身躯却始终没有移动半分。
第三招,那弟子已然倾尽全力,凝聚全身真气,剑身发出嗡鸣之声,仿佛狼嚎虎啸,嘴脸一览无余。
剑锋之上,凝聚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凌厉剑气,如同毒龙出洞,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刺向许陈胸膛!
这一剑,是他巅峰的一击,是他所有力量的凝聚,他的眼眸已然猩红,理智已然全无……
他要一击必杀,彻底终结许陈的性命!
就在剑气即将临身,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心脏仿佛都停止跳动,以为胜负已分,许陈必死无疑之际,许陈,动了!
他只是轻轻抬手,动作轻描淡写,仿佛拂去衣衫上的尘埃,挥出一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眼花缭乱的招式,甚至连剑气都无法看见,只是一道无形的力量,如同潜伏火山深处的岩浆,在积蓄了无数年的力量之后,终于找到了爆发的出口,瞬间爆发!
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出!
那名第七名的暗盗宗弟子脸上癫狂的笑容还未完全褪去,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那道无形剑气正面击中!
“噗!”
鲜血瞬间渲染空气,狂涌而出!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不甘,身形却已经不受控制的倒飞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厉的抛物线!
“砰!”
重重地摔落在擂台之下,冲出几十米远,生死不知。
全场,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那如同火山爆发般,压抑已久的欢呼声,尖叫声就一起疯狂的响起,震耳欲聋!
所有人,都被许陈这惊天一剑,彻底震撼!
绝境反杀!力挽狂澜!许陈,以一人之力,达成了前所未有的、一穿七的惊世壮举!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一个神话。
看台之下,喧嚣震天,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许陈缓缓转过头,目光穿过沸腾的人群,准确地找到了许潇潇的身影。
许潇潇也正看着他,泪痕未干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惊喜,四目相对。
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劫后余生的庆幸,几十年的默契,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如同春风般,在两人之间悄然流淌。
人群依旧汹涌,欢呼声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掀翻。
但这一切,都仿佛与他们无关了。他们的世界,此刻仿佛只剩下了彼此,嘈杂的世界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
蓦然,两人相视一笑。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整个演武场,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黄色。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中,身影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在地上交织在一起。
“哥。”许潇潇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最后那一剑,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体内的毒……”
惊喜过后,她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已经身中剧毒,几近油尽灯枯的许陈,为何突然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不仅反败为胜,还一举击溃了剧毒,这已经完全不在她的认知内了。
两次死里逃生,她的哥哥,已经在不自觉中被她视为了神话。
唯一的,不可替代的,那么执念般的影子已经慢慢成型。
许陈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失笑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真诚的茫然,“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许潇潇瞪大了眼睛,显然对这个答案难以置信,下意识还是觉得他在隐瞒,“你……”
“真的不知道。”许陈语气诚恳,不似作伪。
“当时只觉得体内有一股力量在乱窜,不受控制,然后……就突破了。”
“突破?”许潇潇先是一怔,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随即反应过来,惊喜地叫出声,“你是说,你突破金丹期了?”
金丹期!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许陈,眼中的惊喜更胜一层,在她眼中,许陈自身的胜利比那些一切形式都令人开心的多。
他之前不过筑基后期,因为是草药一路钓上来的,所以突破应该难上加难,而现在,他竟然在如此危急的关头,突破了!
这简直是……
许陈看着许潇潇惊喜的模样,也笑了起来,但神情一变,他的语气又变得凝重:
“潇潇,你之前被胡列暗算的毒,怎么样了?”
他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只是之前战斗太过激烈,无暇顾及,现在战斗结束,他最担心的,还是许潇潇的安危。
许潇潇闻言,又笑了起来,笑容明媚,两颗虎牙又显生动:“放心吧,师父已经为我讨回公道了。”
“长老?”许陈疑惑地看向许潇潇,不明白长老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嗯,”许潇潇点了点头,解释道:“师父已经去找暗盗宗算账了,胡列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听说现在还在师父那里受罚呢。”
想到胡列的下场,许潇潇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想起之前的仇,又鼓起嘴来做思考状,暗想一定要让师傅再多去找几趟麻烦。
“至于我体内的毒……”许潇潇顿了顿,语气轻松地说道,“师父已经帮我控制住了,解药大概也会很快送来,不必担心。”
听到许潇潇的话,许陈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缓缓落下,长老的能力绝非小可,有了切实证据,就长老对许潇潇的关切,就够跟那边对峙些时候了。
毕竟比赛结束了,但马后炮还是有很多时间可以打的。
两人就这样说说笑笑,气氛轻松而愉快,之前的紧张与压抑,仿佛都随着夕阳的余晖,消散殆尽。
夕阳的余晖越来越淡,天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紫红色,如同不小心打翻了的半幅颜料盘。
而无人在意的不远处土地里,血色的细线,正在夕阳的余晖下,一点点消退。变得越来越浅……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