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一声怒吼几乎要将屋顶掀翻,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上好的景德镇瓷器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片四溅。
略显肥胖的男人猛地站起身,长衫摊开带出劲风,他那张原本就油腻的脸此刻更是涨得通红,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肥猫。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
“你说我三年都没拿下的小师妹趴在她哥身上又哭又笑?两人距离就小拇指那么点?”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利,眼中劣气赤裸。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他畏畏缩缩地点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很害怕眼前这个暴怒的胖子。
“对啊对啊!”
他连声附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平时师妹跟面瘫一样不是舞剑就是修炼,看都不看别人一眼,这个~哥哥~来了之后,她眼睛都亮了。”
他故意拉长了“哥哥~”的音调,声音嗲声嗲气,像极了撒娇的女子。卯足了力拱火,却也正好撞在胖子的心上,让他更加怒不可遏。
“好啊这小子……”胖子咬牙切齿地说着,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恨意,“还玩上异父异母亲妹妹了是吧。我倒要看看他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废柴要怎么跟我斗!”
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回荡。
他这边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把房子都拆了,而另一边,许陈和许潇潇兄妹俩却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象。
许潇潇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送到许陈嘴边。她眼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像是生怕他有一点闪失。
“来,哥哥,张嘴。”
“慢点吃,瞧你,笑的傻里傻气的……”许潇潇一边喂他,一边轻声叮嘱着,又觉得好笑,看着面前人,嘴角压也压不住。
许陈笑着点点头。
两碗粥下肚,许陈感觉自己身上有了些力气。他刚想说些什么,许潇潇却又从怀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草药。
“这些都是我平时收集的,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些草药一股脑地塞进许陈的怀里,叉着腰傻乐:“都吃了,不仅修为,哪怕身高也能长呢!”
许陈看着怀里堆成小山的草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些东西绝对来之不易,而且她自己一直没舍得服用的东西,肯定是顶尖了,再顶尖的。
她从小就节省,看不得许陈多做一点活,才许陈小腿高的时候,就拿着锄头在田里嘿咻嘿咻的帮忙了。
沾了一身泥点子,回来时还笑嘻嘻的,擦一把小脸就求夸。
“哥哥,你别小瞧我,我很努力的。”
许潇潇看着许陈,眼睛亮晶晶的,“我的剑法在宗门无人能敌,等师父给你复查完,没问题,我就带你修炼!”
她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剑招,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英气。
嘴角笑意压不住,仿佛已经看到了许陈在她的指导下成为一代宗师的景象。
许陈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真觉得自己是半个字都忤逆不了这丫头:“好,哥哥都听你的。”
……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通往长老居所的路上,许潇潇步履轻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许陈则跟在后面,目光四处游移,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座古朴的院落前。院门紧闭,门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透着一股子庄严肃穆的气息。
许潇潇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片刻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童子探出头来,看到许潇潇,连忙恭敬地行礼:“许师姐。”
许潇潇微微颔首,衣袖纷飞,带着许陈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座假山矗立在院子中央,潺潺的流水声不绝于耳。
又是穿过一条曲折的回廊,他们来到了一座大殿前。
殿门敞开着,里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一身青白道袍,面色沉着,眼神冷冽。
许潇潇一进门,便恭敬地行礼:“师父。”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波澜。
长老微微抬眼,目光在许潇潇身上扫过,淡淡地说道:“来了。”
许潇潇上前一步,说道:“师父,这是我兄长,许陈,他刚现在也算我们宗门的人了,如果他身体已没有大碍,我想请您给他安排一个住处,最好是在我旁边。还有……我想请您将早练的时间稍微延迟一段时间,让他先适应一下。”
她的声音依旧和往常一样平淡清冷,但长老却皱起了眉头。她的话明显带有非常强的私心,甚至不惜耽误自己的修行,也要时时刻刻伴在许陈身边……
这根本不像他那个一向理智冷淡的徒弟。
他有些不满,开口道:“他对你来说如此重要?重要到你可以在一众外门弟子面前毫无身份地痛哭,现在又提出这等无理要求,甚至要耽搁自己的修炼进度,也要帮着他,这可不像你。”
许潇潇的声音却依旧没有波澜,斩钉截铁地说道:“弟子心意已决,还请师父成全。”说着,她就要跪下。
长老眉头皱得更紧,神色不悦的扫向少年。
他的确有和许潇潇不分上下的天赋,恢复的也快,但一个外人,竟然值得许潇潇付出这么多?
许潇潇向来是他话最少却最努力的弟子,本来早该突破现在这一瓶颈,却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进展。
了解才知,她身边一直有一个很重要的“兄长”,自己猜测就是这情种的根源害得自己弟子无法静心,便尝试让她去静心池里修行些日子,没想到时间这么长,心中杂念还是没法破除吗?
……这个普普通通的“兄长”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想着,但面上不显。他最清楚许潇潇的性子:不争不抢,但在重要的事情上倔强无比,这许陈大概率就是她最强的心魔,就算要辟除,也绝不能在明面上。
他随即微微颔首:“也罢,那就随你去,自行找执事便好,他身体已无大碍,对于你的安排,我不过多干预。”
许潇潇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立刻应下:“谢师父。”
两人走远,老者微微抚了抚胡须,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