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柔的吹动床头的帷幔。
李玟清依旧往常,从梦中转醒,下意识的朝着身边探去。
熟悉的清冷剑柄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木头打造的柴刀柄。
不由的摇摇头,将柴刀挂在腰间,朝着屋外看去。
院子中,摇椅旁。
石桌边,石凳上,王绪手中捧着一本典籍读了起来。
封皮赫然写着《俏皮侠女:误惹恶霸俏冤家》。
微微撤下书本,王绪的脸露了出来。
双眼黑眼圈极重,乌青一般。在脸颊处,也仿佛凹陷下去,显得很是枯槁。
李玟清急匆匆的走出房间。
“三郎,你怎么了?”
“哦,李姑娘啊,我没事啊,就是一晚上没睡觉。”
王绪脸上强行扯起一抹微笑,心中则是怒骂着。
那些已经化作一团黑灰,被自己扫出铺子的几人。
原本处理好‘夜袭刺杀’一事后,躺在摇椅上准备睡觉。
可是翻来覆去却是难以入眠,就盘坐熟悉其浩然骨和仁德感召的能力。
以为,可以靠着这个静心顺便打发时间。
谁料,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白天之时,等到曲家三人起来,吩咐一番,就看起囡囡的小说话本,直到李玟清起床。
“怎么不睡啊,三郎?”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书,”王绪说着,看到李玟清从腰间卸下柴刀,笨拙的依照这剑法路子舞动时,从旁边拿出一把宝剑,朝着李玟清抛去。
稳稳接住,李玟清横端宝剑。
双手微微发力,宝剑出鞘。
剑身修长,似一泓秋水凝霜。两侧,纹刻着如同天边流动的薄云纹路。
靠近剑柄的剑格,云纹汇聚,勾勒出一头振翅冰凤。
剑把缠绕皮革,剑首位置是冰凤凤头。
李玟清看着日光下,反射出丝丝冷芒的剑身。
在靠近剑格的剑身处,小小篆刻着两行字。
‘剑闪霜芒,赠彼娇娘。
祈其武畅,鹄志翱翔。’
看着这熟悉,不,更甚以前的握感,李玟清感动的看向躺在摇椅上的王绪。
“李姑娘,昨日见你手中没有趁手利剑。”
“想来是和家中原因,也和绪有所关系,今日一早,命曲大去找匠道修士给你打造的兵器。”
“起名字,就交给姑娘你了。”
说完,王绪又躺下,手中端着书本,摇摇晃晃起来。
“好,”李玟清轻柔的抚过剑身,指尖微微划过那两行诗句,道:“以后此剑就叫澌凤。”
“三郎,你,有心了...”
“没事..”王绪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人齐齐回头望去。
本以为是曲大,没想到却是一白面书生。
眉如墨画,目若朗星,一身青衫,好似武会当天的王绪。
就连系在腰间的青绿色丝绦也是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是头上戴着的方巾。
见到王绪回头的瞬间,书生面上一喜,挤过铺子门口来往的行人与商贩。
激动的双颊通红,双手紧紧握拳,指节都因过于用力而泛白。
快步直接走进铺子,匆匆来到王绪身前,大大的鞠躬行礼。
此为,趋礼。
是一种见尊长的礼节,小步快走。多用于长辈、上级或尊贵的人。
“你是?”看着面前陌生的书生。
估摸着,也不过二十之岁,但却丝毫想不起来是谁?
可又不认识,怎会找上自己铺子中。
微微从躺椅坐起身,骷髅般消瘦悲催的脸庞,属实吓了那书生一跳。
压下震惊,书生躬身作揖。
“王夫子,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晚生苏毅,自从读了您的诗词之后,佩服的五体投地。”
“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听着苏毅对于自己的夸奖,王绪一头雾水。
拍了拍曲氏特意买的素色长衫,宽袍大袖,衣袂飘飘。
“你是怎么找到此处的?又有何事?”
王绪盯着面前的书生,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不说林家刺杀一事,还有着自己那坏到骨子里的二兄。
多多提防也不算坏事。
“是这样的,”苏毅从身后背负的褡裢取出两张纸,递给了王绪,“王夫子,这是您当日在武王府和武会上所作的诗句,晚生多有学习。”
看着泛着微黄,甚至因为碾压还有着草梗的纸张。
上面的字迹到是工整,几天的端楷谨书,王绪不说字有何妙用,也不说有多好看。
但是字,用心不用心,一眼便能看出。
很明显,这几行《正气歌》和自己出离武王府的诗句,抄写的极其用心。
“至于所为何事...”
苏毅看着王绪,眼中仿佛染起火苗。
屈膝猛地跪地,手按右手,拱手于地,头缓缓至于手前的地面。
瓮里翁气的声音带着啜泣从衣袍下传来。
“王夫子,今日冒昧前来,实有要事所求!”
“关乎吾等文人儒士之大事,关乎国家兴亡之大事!”
王绪赶忙上前将苏毅扶起,弯腰为其掸去衣袍上的灰尘。
再度朝着苏毅望去,已经是泪流满面,双手高举过头顶,横放着一张请柬。
“苏..小友,不必如此,有何等事关乎儒士,又关乎国家兴亡,你且先说说。”
苏毅直起身,脸上带着急切与气愤,紧攥拳头一挥。
“王夫子,您苦读古籍,钻研经典有所不知。”
“每年此时今日,都会在城中望江楼举办一场诗会。”
“多有邻国俊才、胡氏儒生的参加,比试才华,一展抱负。”
“可大虞文道羸弱多年,一向穷兵黩武,在文道上是日渐薄弱。”
“甚至到了今年诗会,大虞...大虞参加之人..只有三人...”
说到最后,苏毅语气中满是愧疚,满是自责。
没等王绪安慰缓缓抬起头。
“晚生知道这个请求很是无礼,也知道夫子是僻静雅士。”
“但是...”
“但是,先生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是真正的当世大儒,若先生能参加诗会,定能技压群雄,弘我大虞文道!”
听了苏毅的意思无非就是让自己参加诗会。
昨日王冥也是如此说,王绪不自觉的想到这就是一个套!
手渐渐无力从苏毅手中滑落,眼神也冰冷几分,盯着一脸急切的苏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