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笙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闻言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连日的高度紧张和后续收尾工作,确实让他有些疲惫,但他习惯性地保持着警惕,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几乎成了本能。
颜舒坐在何笙的另一边,靠着车窗,似乎在看风景,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米色休闲装,长发随意地拢在脑后,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锐利和疏离,多了几分安静。
但这地方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陌生。
她不太习惯这种纯粹的放松,周围同事的谈笑风生,让她有种微妙的割裂感。
高明强坐在前排,正拿着一个放大镜,饶有兴致地研究着车窗玻璃上的一只小虫子,嘴里还念念有词:“鞘翅目,隐翅虫科……这山里的生物多样性确实不错……”
肖元德坐在最后排,戴着眼罩,似乎在闭目养神,但笔挺的坐姿还是透着一股随时能弹起来的警觉。那场战斗和短暂的昏迷,对他似乎没留下太多影响,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
度假村依山而建,环境清幽。几栋独立的木屋别墅散落在山林间,被绿树环绕,一条清澈的小溪从旁边潺潺流过。
他们订的是一栋最大的家庭式别墅,足够所有人住下。
“哇!这里也太棒了吧!”何馨第一个跳下车,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负氧离子!纯天然无污染!哥,颜舒姐,快下来!”
几人拿了行李,走进别墅。内部装修是原木风格,温馨舒适,客厅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正对着远处的山景。
“房间怎么分?”何馨把行李一丢,开始张罗,“我和颜舒姐住二楼那个带阳台的主卧,没意见吧?”她冲颜舒挤挤眼。
颜舒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
“我住一楼客房。”肖元德已经拎着他简单的行李,走向了一楼最角落的房间,动作干脆利落。
“那我住肖队旁边那间吧,安静点,方便我整理资料。”高明强扶了扶眼镜,也选定了一楼。
何笙拎着自己的包,又顺手提起了颜舒那个看起来就不轻的行李箱:“我住二楼另一间。”
于是房间分配就这么定了下来。
颜舒跟着何馨上了二楼。主卧确实很大,还有一个视野极佳的露天阳台。
“颜舒姐,你看这里风景多好!”何馨跑到阳台上,指着远处的山峰,“听说山顶的日出特别美,我们明天早起去看吧?”
颜舒走到阳台边,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山风吹起她的发梢,带着一丝凉意。她点了点头:“好。”
放下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几人决定先去度假村的餐厅解决午饭。
餐厅是开放式的,建在溪流旁边,可以听到潺潺的水声。菜单上都是些当地特色的山野风味。
何馨兴致勃勃地点了一大堆:“这个石耳炖鸡汤,还有这个竹笋腊肉,看着就好吃!对了,再来个野菜煎饼!”
菜很快上来了,卖相朴实,但香气扑鼻。
“尝尝这个鸡汤。”何笙舀了一碗,很自然地放到了颜舒面前。鸡汤炖得很浓,上面飘着几片黑色的石耳。
颜舒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味道确实鲜美。她抬头看了何笙一眼,对方正在低头给何馨夹菜,好像刚才那个动作只是顺手。
“这个野菜饼也好吃!”何馨吃得两颊鼓鼓,“颜舒姐,你多吃点,看你瘦的。”她也夹了一块放到颜舒碗里。
颜舒有些不太适应这种热情,但还是道了谢,小口吃着。
高明强则对那盘竹笋腊肉很感兴趣,一边吃一边分析:“这个腊肉的烟熏风味很独特,应该是用了当地特有的松枝……”
肖元德默默地吃着饭,话不多,但速度很快,一看就是部队里养成的习惯。
一顿饭在轻松主要是何馨制造的的氛围中结束。
下午的安排是自由活动。
何馨提议去泡温泉,高明强说想去附近的山林里转转,采集点植物样本。肖元德表示想去健身房活动一下筋骨。
“颜舒姐,你呢?”何馨问。
“我……随便走走吧。”颜舒对泡温泉和健身都没什么兴趣。
“那我跟你一起!”何笙很自然地说。
何馨看看自家哥哥,又看看颜舒,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坏笑:“好啊好啊,你们俩去散步,我和高老师他们去玩别的。”
于是,下午的时光,就变成了颜舒和何笙两人沿着度假村旁边的小路,漫无目的地散步。
山里的空气很好,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下斑驳的光影。小路蜿蜒,旁边是潺潺的溪流,偶尔能看到几只颜色鲜艳的小鸟飞过。
两人并排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和之前在摩天轮上的沉默不同,这次的沉默,似乎带着一种微妙的……自在?
颜舒看着脚下的鹅卵石路,感受着难得的宁静。没有案件,没有追踪,没有那些沉重的过去和未知的危险。只有山风,溪流,和身边这个……让她感到安心的人。
“这里很安静。”她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何笙应了一声,“适合放空。”
“你好像……很习惯这种安静。”颜舒侧头看了他一眼。
何笙笑了笑,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柔和了些:“以前在部队野外拉练的时候,比这更安静的地方也待过。”
“难怪你心理素质那么好。”颜舒由衷地说了一句。在“圣殿”核心那种极度危险和反转的情况下,他依然能保持冷静,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你也不差。”何笙看着她,“能在那种环境下抵抗住‘影子’的精神干扰,甚至反击,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颜舒没接话,她知道自己能抵抗,一部分是因为专业知识,另一部分,或许真的和她身体里那所谓的“变数”有关。想到这里,她心里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还在想‘影子’最后说的话?”何笙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颜舒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她说我身体里有‘变数’的血。我父亲……他……”
“别想太多。”何笙打断她,“‘守望者’已经覆灭,你父亲也……得到了应有的结局。至于你身上的秘密,如果真的存在,我们总会找到答案的。但不是现在。”
他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不远处溪流拐弯处的一块大石头:“去那里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