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欢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内,心情如同那些被胡乱翻找出的衣物一般,纷乱无序。
人们都很喜欢说重新开始。
在刑期即将届满之际,明欢也曾无数次在心中默默勾勒出出狱后的生活蓝图,
梦想着如何重启人生新篇章。
然而,此刻,陈月的突然出现,却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将她所有的规划与憧憬击得支离破碎。
难道人生的轨迹真就如锁链般一环扣一环,让人永远无法挣脱过往的枷锁,
注定要用这一生的时光来偿还往昔的过错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明欢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与彷徨,
不知自己的前路究竟在何方。
明欢软弱无力地陷进枕头,昏昏沉沉。
这时候顾惟谦又进来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伸手轻轻为明欢揉摁额头和太阳穴:
“你流泪会头痛的毛病,现在有严重吗?”
他还记得。
明欢和顾惟谦大学时开始恋爱,大学毕业后自然而然地就见过双方家长,开始谈婚论嫁,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明欢的父母因车祸双双离世了。
这巨大的变故使得明欢悲痛欲绝,一连几天不吃不喝哭了个昏天黑地。
当时的顾惟谦就是这样轻轻地替她按摩,舒缓她的疼痛。
他告诉她,你的世界没有崩塌,你还有我,我会陪你一起支撑。
他是那么说的,也是那么做的。
顾惟谦在明欢身边,成为她最亲近的家人。
三年,他又陪她走了三年,等她终于脱离当初的阴霾,才又一次地求婚。
正是有这样的深情厚谊在,明欢才会在顾惟谦有危险时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夺刀。
她宁愿伤的是自己,死的是自己,
她不要他有一丝一毫受到伤害的可能,所以她对匪徒下了死手……
明欢想起就又要哭,忍不住,
可是她不后悔。
她坦白告诉顾惟谦:
“陈月对我有很深的敌意。”
“人之常情吧,毕竟……当时的陈风也不过才19岁,陈月17。”
明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可即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样做,因为我不要你有危险……”
顾惟谦拥着她泣不成声: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两人又要亲吻,忽然响起敲门声以及陈月柔软的声音:
“谦哥,我和嫂子之间产生误会,总归也是我不好,所以我给嫂子做了蛋糕赔罪。”
“嫂子肯赏脸出来吃一口吗?”
“你看吧,我就说小月真挺好的。给个面子吧。”
顾惟谦以轻松的语调,带着温暖的笑容,温柔地劝说着明欢走出房间。
尽管明欢心中仍有一根难以拔除的刺,但在顾惟谦的安抚下,
她终究还是勉强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即便这只是表面上的和谐与平静,一种粉饰过的安宁。
蛋糕卖相很不错,顾惟谦也笑:
“芒果巴斯克,是你喜欢的,快尝尝。”
“大家一起吃吧。”
明欢招呼着,拿勺子挖了一口:
“好吃,不过和记忆里的味道不太一样,还挺特别的。”
陈月也笑:
“嫂子喜欢就好了。”
但是吃着吃着明欢就感觉不对了,口周有些刺痛,还有些头晕恶心。
她呼吸困难,强撑着质问:
“你在蛋糕里放什么了?”
顾惟谦看着明欢,再品一口蛋糕,忽然明白了:
“是菠萝!”
“为什么芒果蛋糕里会有菠萝的成分?”
陈月沉默的表情苍白而无辜,过了很久,才在明欢的逼视下轻轻地说:
“谦哥喜欢菠萝,昨天做咕咾肉剩下半个,我就榨成果泥加进去了,想着增加风味……”
“我真的不知道嫂子会过敏啊。”
明欢的脖子上已经起了大片的红疹,瘙痒难耐。
此时的她伸手指着陈月,看起来凶恶狰狞:
“你,你是故意的!”
顾惟谦将颤抖哭泣的陈月挡在身后:
“无心之失吧,小月没理由这么做啊?”
“为给我添堵!我都告诉你了,她恨我!”
顾惟谦摁摁发胀的太阳穴,去搀扶明欢:
“先去医院吧,别说了。”
明欢拂开顾惟谦的手,上去推陈月:
“不,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滚,永远不许再来我家!”
“你能不能不闹?”
顾惟谦紧紧地拽住明欢,坚决地将她与陈月分隔开来,
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厌恶之情,在他英俊而锋利的眼尾处悄然蔓延开来。
“阿欢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入狱三年究竟改造了些什么?”
明欢痛心疾首。
她看着顾惟谦,脑海中却又冒出来匪徒拿着寒光闪闪的水果刀朝着他们扑过来的画面。
那个匪徒长着顾惟谦的脸……
“你为了维护她,这样指责我?”
明欢几乎站不住,摇晃着后退两步,呼吸也困难:
“当初我是为了救你才进的监狱!”
顾惟谦也大肆咆哮:
“我当初一次次地去探望小月,究竟是为了谁?”
“难道不是为了争取到你的谅解书吗?为何现在你非要这般醋意大发,无事生非呢?”
明欢再次陷入了困惑之中,明明方才他们两人还深情地相拥,转眼间却恶言相向,这是为何?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