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我决定好了，我愿意报名参加院内这一轮出国交换学习。”
“以安，这次一去就是两年，中途也不能回来，你爱人那边确定没有问题吧？”
电话那头，院办主任先是愣了一下，又和程以安再三确认。
医院每年都有出国交换学习的机会，上一次程以安要参加时，顾成渊追到院办主任处将报名表拦了下来。
以至于院办主任到现在都印象深刻。
“您放心，这一次不会再有问题。”
因为，她马上就会和顾成渊离婚。
挂断电话，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程以安抬头看见电视上正在轮播的一则新闻。
“我们第三期的研究已经进入测试阶段，大家可以看到在我们现场的这位工作人员，如果我没有说大家应该都猜不到她不是真人。”
一众记者惊叹声里，顾成渊揽着思晚侃侃而谈。
那是他的得意之作，也是他最心爱之物。
全身上下由内到外照着他的前妻谢舒晚一比一打造出来的仿生机器人。
谢舒晚是扎在顾成渊心中的刺，也是埋在他心里的根，这件事程以安与顾成渊结婚第二年才知道。
与顾成渊恋爱直到结婚，程以安甚至都不知道顾成渊结过一次婚，有过一个前妻。
顾成渊缄口不言，只字不曾提过那个他深爱了将近十年的妻子，只因为谢舒晚已经不在了。
那是程以安无意在顾成渊电脑中发现他与谢舒晚结婚照时，顾成渊泣不成声的解释。
谢舒晚与顾成渊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顺理成章喜结良缘，却在两人刚刚结婚不久的蜜月之行里发生意外堕海，最终永远离开。
这成了顾成渊心底不能触碰的痛，他欺骗自己忘了谢舒晚，后来骗到自己真的忘记这个人，才没有告诉程以安。
那样荒唐的借口，程以安曾经信了。
直到半年前顾成渊所在研究所打造出与谢舒晚外形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程以安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顾成渊从来都不曾忘记过谢舒晚。
他将对谢舒晚的感情全都投射到他自己亲手创造的仿生机器人身上，并给她取名为思晚。
思晚有着和谢舒晚一样的长相，和谢舒晚一样的思想，还有谢舒晚与顾成渊相爱的所有记忆。
顾成渊也真的把她当成了谢舒晚。
他给思晚置办一套公寓，带着思晚去商场给她挑选衣服首饰，和她一起逛街吃饭，做尽各种情侣间才会做的事。
后来的顾成渊回家一次比一次晚，而他晚归骗她在研究所加班的每一次都是在公寓与思晚厮混。
墙上时钟指向凌晨一点，门外有门把锁拧动的声响，是顾成渊回来了。
程以安眼疾手快将笔记本电脑合上，几乎同时顾成渊迈进书房。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
顾成渊揽住程以安的腰，整个人几乎贴在她的身上。
程以安浑身一僵，想要躲避却被顾成渊牢牢禁锢在怀中。
“医院还有一些报告要整理，正好你也还没有回来，就一边做一边等你。”
程以安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她话锋一转反问顾成渊，“今天怎么这么晚？”
顾成渊神色一滞随即恢复如常，“实验数据出了点问题，紧急处理了一下。”
“下次不许再等我了，我会心疼的。”
顾成渊顺势想要吻她，程以安侧身推他让他去洗漱。
他的唇擦过程以安的彻颈，激起她皮肤一阵战栗，心下一股恶心。
眼看着顾成渊出了房间，程以安才又重新打开电脑。
屏幕上赫然出现的画面，上面顾成渊拥着思晚吻得情深火热，那是私家侦探刚刚传给她的实时照片。
鼠标滑动往前，也都是类似的照片。
程以安的目光在那上面流连，自虐似地看着每一处的细节，那些都是顾成渊与她在一起时不曾有过的生动。
面上微凉，她用手触碰才惊觉自己流了泪。
死咬着嘴唇才抑制住自己哭喊出声的冲动。
哪怕看过再多次本能还是欺骗不了自己，她自以为的幸福，还有顾成渊对她的爱，始终都只是泡影。
顾成渊真正深爱的一直都是谢舒晚。
程以安与顾成渊结婚五年，相识八年，遇见顾成渊那一年，她在海边救下堕海的他。
自此他闯入她的世界。
顾成渊曾说，她就是他的命，是他能够存活下去的氧气，他离不开她。
如果没有她，他会死。
如今想来，那些话宛如笑话。
即便她真的离开，他又能如何。
界面退出，邮箱里是院办刚刚发送的出国交换学习报名表。
程以安填完信息，划到最下面，加粗字体清晰写着此次交换学习时间。
为期两年，开始于一个月后。
她在日历上标出对应日期。
一个月后，是她出国的时间，也会是她和顾成渊离婚的时间。
她会彻底离开顾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