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别墅冷清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了点人味。
管家满脸精相,揣着个肚子,打定主意要好好表现一番。
他自己不干,绷着脸吆五喝六,将别墅上下的人指挥得团团转。
王悦一会擦桌子,一会插花倒水,忙的额头都渗出了汗,心道怪不得苏雨沐那小丫头不肯过来,可真会躲清闲。
她一边干活,一边余光总是忍不住往那对小夫妻身上瞄,总觉得小两口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两个人长的都挺好看的,听说也是门当户对,怎么出来吃个饭那个男人就跟哑巴似的,这么笨嘴拙舌的,在一般人家可找不到媳妇。
“诶诶诶,你磨蹭什么呢?”
管家眼尖就看见她动作慢了些,过来催促。
桌子上是今天新送来的花,说是什么外国品种,金贵的很,还要一天一换,钱就跟水一样往外倒。
管家嫌弃地摆了摆手:“看你这土鳖样,估计也做不好这种细活,去厨房帮忙去。”
王悦陪笑:“好嘞。”
她转身来却暗暗啐了一口,路过餐厅长桌,听到那女的低声说着什么。
“阿堰,我没想到,你今天竟然愿意陪着我过来看季容,我还以为你有了孩子,我们就没有可能了。”
王悦竖起耳朵,脚底擦着地,磨磨蹭蹭地进厨房,恨不得一步三回头。
傅行堰抬眸,瞥了一眼王悦,嘴里冷淡道:“顺便而已。”
王悦脊背一凉,瞬间老实下来。
“既然如此,你来又是为了什么,这里不过孤零零一栋房子,有什么值得你跑一趟?”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傅行堰,问的刁钻迫切,大有咄咄逼人的架势,似乎打定主意要从傅行堰这里问个明白。
傅行堰听到她这么说,眉间有了痕迹,不过一瞬就消失不见。
他手腕搭在桌沿,终于正色看向她,薄唇吐出:“与你无关。”
他那一眼,暗含警告,他没有明说,沉郁的眉宇却明晃晃地告诉白萋,不能再说。
白萋本该就此闭嘴,可这些日子她事事都憋屈,几乎没有顺心的时候。
案板钉钉的婚事没了音信,傅行堰性情难测,让人根本就猜不出心里所想。
“与我无关?行堰,你这么说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你,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傅行堰不语。
白萋双眸泛着水色,委屈道:“还是说……这婚约,本就是我一厢情愿,你根本就没打算跟我结婚。”
“答应你的,我自然会做到。”提到两个人的婚约,傅行堰不欲多谈。
他顿了顿,看着白萋泛红的眼眶,语气软了下来:“那是我欠你的。”
“你欠我的……”白萋低头,不禁苦笑。
谈起两个人的婚约,所有人都觉得是天作之合,就连各家长辈都十分满意。
外人只知道这婚约是在白萋小时候就定下的,以为是两家长辈交好,喜上加亲。
那是傅家和白家这么些年一直死守的秘密。
傅行堰的母亲是个精神病。
她生下傅行堰后,时而正常,时而疯癫,说话颠三倒四没有逻辑。
在傅行堰大概上初中的时候,傅行堰的母亲被家里人带着去白家,趁着白家佣人不注意,抱着白家唯一的千金出去玩。
最后回来的,却只有她一个人,冲着众人只会乐呵呵地笑,对于那个千金的下落,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夫人从国外回来,看到她眼睛恨的都红了,甚至想要掐死她。
娇贵的千金小姐,流落在人贩子手上,两年后才被全家找回来。
据说找到的时候,身上全都是鞭伤,穿着脏乱的破布,躲在垃圾桶里,看见人畏畏缩缩的,连话都不肯说。
白母看到之后差点昏过去,更不愿意放过傅家,硬生生逼的傅家不得已,要将傅行堰的母亲赶出家门。
那种疯子,没了人照顾,就离死不远了。
那时候的傅行堰个头不小,却远没有今天这么风光,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最后还是白家那位千娇万宠的千金开口救了她。
她只说了一句话——
她要傅行堰做她未来的丈夫。
白萋看着傅行堰,眼里闪过异色。
所有长辈都以为她忘了小时候的事,她母亲心疼她,更是命令家里佣人不许多替。
可实际上,她记得比谁都清楚。
她永远记得在傅家远远见到傅行堰的那一眼,她只到傅行堰对腰那里,只能抬头仰望着他。
傅家古典奢华的装潢,少年那个时候的身量抽条似的长,骨架薄又漂亮,身上穿着浅色英伦校服,浅色的眼眸冷冷看过来,像童话里高贵优雅的王子。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
而母亲告诉她,她是白家唯一的女儿。
只要她看上的,最后都会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