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工作适应的怎么样？”
王红梅敲了敲桌子，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丛栀坐下，手放在腿上，脊背挺直，乖得像是个在老师面前的小学生。
“秘书长，我觉得我适应的还不错，大部分工作都可以上手了，之后尽管给我安排工作就行。”
丛栀对她甜笑，不动声色自我举荐一番。
王红梅扶了扶黑框眼镜，将一份文件抽出来，放在丛栀面前。
“你看看这一份文件有什么问题。”
丛栀低头，这是她前两天完成的活动策划。
她手心有些湿，是紧张的，顶着秘书长慑人的目光看手上的文件。
五分钟后，女人再度开口，“有什么问题？”
丛栀轻缓眨眼，黑羽般的长睫煽动。
“人员安排和资金预测有问题，没有把任务落实到每个人身上，花费方面也没有做到落实每个细节。”
王红梅还是那副严肃的表情，往后靠了靠，声音冷硬。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当时会犯这些错误，被市长亲自调过来的人就这个水平吗？”
“要是不想干这一份工作有的是人想干，之后还是这个状态的话我劝你还是快点收拾东西走人吧。”
女人的声音很脆，说话的时候一句接着一句，像是倒豆子一样，将人从头到尾砸了个懵。
丛栀咬唇，虽然做好了会被骂的准备，但是真的听到之后内心还是有些难受。
此外，还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她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被他人否定了。
无论是投稿、学校班级工作还是先前在文体部，得到的都是夸赞。
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之后，她站起来，对王红梅鞠了个躬，“不好意思秘书长，是我太心急了，这些问题下次不会再犯了。”
“我想干这一份工作，之后会继续努力的。”
王红梅见面前漂亮的女人的动作，知道她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没有不服气，眼神温和了一些。
她坐直，声音缓下来，“坐吧，下不为例。”
丛栀坐下后，王红梅又指出了几处错误。
将问题详细地向丛栀讲解，一段下来，丛栀的受益匪浅。
等到文件被翻完，丛栀对着王红梅露出个笑，“秘书长，谢谢您肯花时间教我。”
王红梅淡淡应了一声，“好了，没其他事了，你先出去。”
丛栀起身，手放在门把上正准备出去，又被叫住。
“等等。”
她疑惑回过头去，就见到他们一直板着脸的秘书长有些不熟练地对她露出个笑。
“整体架构做的不错。”她夸道。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丛栀不知道，但却很受用。
出了公办室后忍不住笑了笑。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夏蓝天看着她脸上的甜笑有些奇怪。
这是被秘书长给骂傻了？
她看着丛栀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怜惜，安慰道：“没关系，谁都会被她骂，你别放在心里。”
丛栀回神，点了点头。
她虽然也不喜欢被人骂，但是明显是她有的问题，自然不会责怪到指出问题的人身上。
相反，被王红梅说过之后，丛栀之前的自傲与浮躁好像都落在了实处，她被夸习惯了，第一次被人指出了不足。
原来，她也并非是一个完美的人，她做事也会出现错误。
是王红梅把她从自己的世界叫醒了。
她很感谢她，以后也会尽力改变。
同样都是真实存在了这个世界空间的人，她并不比其他人要优秀多少，甚至于她比他人有了一段历史的记忆，通过书里的情节对世界发展有了了解，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比她优秀的人还是数不胜数。
她好像突然领会到了什么，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加真实的感受。
她突然出声，语气十分真诚地对夏蓝天说：“蓝天，其实秘书长是个很好的人。”
夏蓝天被她的话说的一愣，随后伸出手去摸她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怎么就突然说傻话了？”
丛栀被她脸上的表情逗笑，捂着脸笑得乐不可支，“蓝天，你真可爱。”
什么啊，夏蓝天听了她的话，脸颊发红，不知为什么，最后也被带的笑了起来。
不过到了最后，夏蓝天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王红梅叫了她去办公室。
等到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她俨然从一朵向日葵变成了蔫嗒嗒的花了。
趴在桌上哀嚎了一声，夏蓝天侧过头去看着丛栀，确定道：“你肯定是糊涂了。”
她在进办公室面前还有期待，以为秘书长出个差脾气是真的变好了，结果进去后被现实狠狠打脸。
明明王红梅还是和以前一样凶狠，直接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丛栀有些无辜，用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姿势。
“也许每个人的感受都有一点差异？”
夏蓝天：“……反正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下午时间，办公室每个人都轮流被王红梅叫进了办公室，接受了不同程度的摧残。
但是不得不承认，还是有效果的，最起码秘书处的整个氛围都紧张了一些，不像是先前那样轻松过头。
临近下班，王红梅丢给丛栀一个新任务。
明天早上的回忆由她来记录。
她把先前的记录笔记给了丛栀，让她回去的时候好好看看。
丛栀在之前还没有过经验，抓紧时间看了一会儿之后找出了问题，最后询问夏蓝天。
夏蓝天的经验要多上一些，所以也给丛栀提供了一些经验。
到了下班时间，丛栀也很快收拾好东西回家了。
吴大娘现在离开了，孙月英傍晚要出摊，丛栀还得早点回去接孩子，周小花和吴念的幼儿园也是在五点钟下班。
她早上的时候就叮嘱了周小花和吴念，下课之后就在教室等着她去接，送孩子去上幼儿园也和幼儿园老师说了。
好在幼儿园距离家里的位置不远，也就七八分钟的距离。
她先去的幼儿园，现在离放学也还没有多长的时间，门口也还停留着不少家长。
代班老师是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男老师，此时带着几个孩子等着家长来接。
此时看到了丛栀，连忙叫道：
“小花和念念家长，她们现在就在教室等着呢。”
丛栀点了点头，“张老师，辛苦你了。”
说完之后，丛栀就匆匆往小二班走，自然也没有见到张老师微红的脸。
到了二班之后，却没有看到两个孩子，教室里空荡荡一片。
丛栀眉头皱起，觉得有些奇怪，不在教室还能在哪呢？
两个人个小家伙都是听话的孩子，应该不可能没等到丛栀就贸然离开。
她只能猜测是结伴上厕所去了。
想到这，丛栀往幼儿园的厕所赶，路过了小花园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小孩的哭声。
哇哇叫，撕心裂肺的。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近看了看情况。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自己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儿，此时正在按着一个胖男孩打，吴念坐在花坛边。
那撕心裂肺地哭声就是他发出来的，丛栀看着混乱的场面，只觉得额角一跳一跳的。
她咬牙切齿地开口，“周、瑾！”
周小花听到了身后的声音，背一僵，手上揍人的动作慢了下来。
吴念连忙站起来，趔趄着去拉周小花，“小花，别打了，阿姨来了。”
周小花底气不足地对着那胖男孩哼了一声，“下次还揍你！”
丛栀额角又跳了一次。
放完狠话，周小花转过身来，看着丛栀，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张牙舞爪，像个小疯子。
“妈妈，你来接宝宝放学了吗？”
她声音甜兮兮的，腻人，哪里看得出刚才按着比自己还要宽一倍的男孩子打的场面。
丛栀还没开口说话，突然跑来了几个人，见到了倒在地上喘气哭唧唧的男孩，尖叫了一声。
“啊！南南！”
五分钟之后，丛栀领着两个女孩和张二丫、武耀南站在了老师的办公室里。
巧的是，被周小花打的那男孩的妈妈就是张二丫。
此时带班老师张老师看着面前的两位家长的，脸色有些为难。
张二丫看着丛栀就恨得牙痒痒，更何况她的女儿还打了他们家的心肝宝贝蛋。
她抢先一步开口，“张老师，你可得给我们家耀南做主啊！你看他的身上，全都是这小丫头片子打的！”
周小花跟老师学的散打，打人的时候自然没有打在脸上，拳拳都落在最疼又不容易有伤口的地方，只是孩子终究还是皮肉嫩，还是能看到於痕。
张二丫看着武耀南身上的伤口，心疼的那叫个不行，一边的小男孩也呜哇地乱叫，对周小花她们叫嚣：
“老子要打死你们！”
“我叫我爸爸来学校打死你们！”
丛栀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冷的像是带着寒冰。
她阴恻恻地说，“在这之前我先打你一顿。”
闻言，胖男孩瞬间不敢说话了，在张二丫怀里瑟缩着身子。
张老师见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眼丛栀。
他清了清嗓子，“咳，吴念，你先来说，到底是为什么打架。”
吴念：“老师，我们在教室等着阿姨来接，但是突然想上厕所，到了小花园的时候，武耀南叫我过去，我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就过去了。”
她抿了抿唇，眼睛慢慢红了一圈，“然后他就抓着我的手想要和我亲嘴，我不愿意，他就退我，还想踹我，所以小花就打他了。”
这时候，丛栀看她的腿才发现她的黑色蕾丝小裙子上的深色。
“受伤了？”
丛栀蹲下身，轻轻撩开了裙摆，膝盖处划破了一片皮肉，伤口处鲜血往外冒，在白嫩的细腿上显得格外地狰狞。
丛栀站起来，把吴念的脸按在柔软的小腹上，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的脸色冷的不能再冷了，看着张二丫说：
“张二丫，你应该庆幸你儿子才几岁，不然光是靠这件事，就足够他进牢里蹲几年了。”
这年头流氓罪抓的尤其紧，判的很重。
“也不知道哪学来的，抓着小女孩就要耍流氓。”
她扯了扯唇角，“该不会是向你老公学的吧？你老公也喜欢和别的女人亲嘴？”
“你——！”
张二丫被她的话弄得心里发堵，说不出话来。
“武耀南家长，小花家长，你们看相互道个歉算了，双方都……”张老师站出来想要和稀泥，话说到一半被丛栀打断了。
“张老师，我家孩子没做错什么，是武耀南先起的头，还让念念的腿都受伤了，难道不是他的责任更大吗？”
丛栀的态度摆在台面上很明显，那就是，她们不道歉！要道歉也应该是张二丫他们道歉！
“这……”张老师的目光转向张二丫，“武耀南家长，你看、”
张二丫脸色涨红，“凭什么要我道歉，我家可是男孩，身上的伤口那么多，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们能够负得起责任吗？！”
武耀南也在一边哭闹，“呜哇……我不要道歉！我没错！”
丛栀拍了拍手，拉着两个小姑娘打算走。
“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好商量的，明天我就拿着喇叭在学校门口、你家附近和政府门口循环播放，‘张二丫丈夫喜欢和别的女人亲嘴，只要你不在意就行。”
她像是真的不想要纠结结果了，拉着孩子开门就准备要走。
手才放在门把上，身后传来了张二丫隐忍的声音，“别……我们道歉就是了！”
听得武耀南都懵了，抽泣着说，“我不要给赔钱货道歉！”
他奶奶告诉他的，女孩都是赔钱货。
他在张二丫的怀里挣扎，手一挥一挥，直接在他妈脸上落下了一个清脆的巴掌。
张二丫心火猛起，在武耀南的屁股上狠狠打了两巴掌，小男孩的尖叫声简直是要戳破人的耳膜。
“道不道歉？”
打完之后，张二丫问。
“呜呜，”武耀南捂着屁股，脸上糊满了鼻涕和泪，“对、对不起。”
他哼哼着，声音小的像是蚊子一样。
丛栀让两个小家伙站在自己面前，她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母女俩。
张二丫：“……大声点！”
武耀南身子一抖，“对不起！”
张二丫抬头看着丛栀，后牙槽都快咬碎了，“可以了吗？”
丛栀摇了摇头，指了指吴念的膝盖，“还有小孩的医药费，我女儿打你儿子手也会疼，需要回去上药。”
她抬起周小花的手，果然白皙的小手指骨红了一片。
此话一出，无论是张二丫还是张老师都有些沉默。
张老师在心里吐槽，赔偿吴念的医药费倒是情有可原，周瑾……
因为打人手痛疼也需要赔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