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
天都黑透。郁芽半点力气也。
中气十足的机械噪音里，宋理之站着，给歪在已经换好床单被套的床头的少女梳头发。
她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些，差不多及胸了。他握着梳子往下，刚洗过的长发没有一点阻力，柔顺得像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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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她的头发比刚遇见时黑一点了，身上也终于长了一点肉。这是否侧面印证郁芽的身体状况被他养好了一些？宋理之不确定，但只是这样想想，就止不住暗自满足。
热风先吹到他手背上，再从指缝过滤一遍挨近郁芽的长发，时间久了，他感觉到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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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去年国庆，他被手铐捆在床上，郁芽也是这么帮他吹头发的。只是她没照顾过别人又缺乏耐心，总烫得他头皮疼。而那时候的他死要面子不肯服软，疼得咬紧牙关也不开口，十指张开假作无事发生。
那七天，快半年过去了吧……
却仿佛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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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洋洋的风从头顶吹下来，大手温柔，挠猫一样拨弄她头发。女孩子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懒洋洋问：“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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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理之捏捏发尾，关掉电吹风：“差不多了。”
她就咕噜一声，顺势往后倒，歪在他身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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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理之抽不开身，草草将吹风收在床头柜上，伸手够着关了灯。
他扯上被子盖好，被郁芽两脚踢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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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感冒的。”
“热！”女孩子没睁眼，但语气似乎已不满起来了。
“我去开空调。”
她哼了声，明明热，还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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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爱……
宋理之扬起唇角，想笑，忍住了，又说了几句软话哄她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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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雷雨啪啪作响，他却什么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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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
什么明天？
哦，明天周五。
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她混沌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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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街的尘灰被雨扫尽，到处都湿漉漉的，泛着水汽的干净。
郁芽打着哈欠，被塞了杯豆浆，低头慢吞吞地喝。
“都怪你。”“都怪我。”身侧颀长的少年笑眯眯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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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笑得狐狸偷腥一样？少女狐疑地望去，他却已收敛了表情。
“你说郁卫军今天还会来吗？”她换了话题。
早上起床，手机一屏的微信、电话和短信，要不是来电人显示着同一个熟悉的头像，她险些以为手机抽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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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消息……还能说什么？多半是被他俩甩掉或者发现她昨晚没回家，气急败坏了呗。
难得心情好，郁芽懒得理他，看也没看，一键已读，重新摁熄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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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郁卫军的德行，丢了面子，不纠缠几番如何下得来台？但她昨天都那样警告他了，而且他也要上班……
郁芽拿不准，豆浆吸管口咬成扁扁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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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理之倒是干脆：“那我们就先分开走吧。”
“你这么想和我分开？”话挑半句听，她故意板起脸，果然见他又窘迫起来，急切地解释。
“行吧行吧。”郁芽同学大人有大量，哼哼着，喝空的纸杯塞他手里，“饶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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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校门口没有可疑的身影。
女孩子呼出一口浊气，加快脚步刷校园卡进了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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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背影在银杏树下等她一起，低着头像是在玩手机。
玩手机？
宋理之这种老古板，一进学校就把手机塞书包里了，即使下课偶尔看一眼也是放在桌下。今天倒稀奇，肯在路上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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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么？”她随口问。
少年立马退出了软件，手机揣兜里，神情泄露出些微的不自然：“没什么，随便看看。”
郁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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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的风裹着雨水湿气，经过脸颊时冷而柔软。
他笑了笑，没解释，只是轻轻拽了下她校服的袖子：“走吧，快打铃了。”
言罢，一脸纯良，半挟着她往教学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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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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