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
郁芽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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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课间操结束后的人潮里,无人注意到此处的低声交谈。
她压低嗓子:“你有毛病吧?”
不是说了在学校里装不认识吗,他甚至还这么叫她——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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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小声说话一面往教室走,他们走得慢,渐渐落到了人群尾巴上,周围稀稀拉拉已没几个人,郁芽这才想起来:“你叫我干什么?”
“我前两节下课把你的答题卡看了一遍,我发现你基础其实还不错,只是掌握不了难度题,思维不够灵活……”
“……”郁芽真想骂他两句,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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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闹过那一场,两人都没精力再提学习这事,她还以为他总算肯放弃了呢,没想到这家伙一大早便趁帮她收拾东西的空档顺走了书包里的几张答题卡。
“我说了,不想学。”她加快脚步。
宋理之迈开长腿,轻松地追上来:“我们试一试好不好,我会合理安排阶段任务的,不会很累。”
还阶段任务——谁和他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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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上没人看见,宋理之想了想,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声音放缓再放缓,分明是他在要求她做事,却硬生生作出了可怜的央求姿态:“你就当为了、为了我们,为了我……主人……”
演的!绝对是演的!
郁芽心知肚明,却根本无法拒绝骄傲者屈服于她之下的招数。
宋理之一寸寸靠近,几乎把自己粘在她臂侧。隔着两层厚校服,郁芽恍惚感觉到他的布料下的体温和心跳,温暖似春日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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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头一滚,她听见自己还是鬼使神差地妥协了:“你在求我?”
“我在求你。”
“那,”少女抬头,乌黑的眼珠似含暗光沉沉,“你能付出什么?”
“什么都可以。”宋理之从善如流,分明是在为她好,自己却姿态低到了脚下,“主人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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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可以?”五个字在唇齿里碾过一轮,她忽地笑了,“你说的。”
“当然。”他不假思索。
楼梯上,少年的脸温文俊朗,看向她的目光也澄静一如往常。四目对视间,似乎有什么过度暧昧的物质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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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天真坦荡到不明白她的意思,还是蓄意?
郁芽一时居然分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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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芽这人,冷漠、暴躁、敏感又缺乏耐心,偏偏有个守信用的优点。
以宋理之对她的纵容,就算她白嫖他不学习,他又能怎样?但她并不如此行事,而是真的强迫自己跟着他与烦人的题海做斗争。
就是有时候难免烦躁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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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题型你已经错了三遍了,翻翻错题本,上周四晚上的一道题和这周周考的题,所用的思路和公式都差不多,为什么还是错在了同一个地方呢?”少年用红笔把题干那几个数值圈起来,长睫垂下,神情专注。他学习起来像变了个人,严肃得刻板无聊:“你得好好想想是怎么回事,多复习几遍错题,一会儿我再给你找几道同类型的题你做一下……”
好好想想怎么回事——要是她想得出来,还至于错吗?!
学不好就学不好吧,丢分就丢分吧,这破题她是一道也不想再做了!郁芽看着试卷上的符号就头晕,愤愤地又想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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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理之却没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笔尖点点纸页:“来看下一道,先把题干里的几个数值圈起来,别走神……”
“呲——”椅子脚滑在瓷砖上的声音刺耳得令人皱眉,是郁芽终于完全失去了耐心,笔一撂:“不学了,闭嘴!”
宋理之愣了一瞬,点点头放下笔:“那我先去做饭,吃完饭再继续。”
“宋理之!”她气得眼睛都瞪大了,“你听不听得懂人话——我说,不、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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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气起来总是声势浩大,颇为唬人。
然而这幅场景在开始补习以来的几个星期内已经发生了不知多少次,宋理之一点也不怕了,只是觉得有点好笑,熟练地安抚:“再讲一道好不好,讲完就吃饭了。”
“滚!”
他就蹭上去,脸抵着她的侧脸,屈颈哄她:“不要不高兴,丫丫,我在旁边呢。”
郁芽不准他这么叫她,更何况她现在看见他就是气:“你给我滚远点,滚出去,老娘不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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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干脆将椅子往后退:“主人答应之之的,就当是在陪我一起玩好吗?”
郁芽有点挂不住面子,嘴硬:“我反悔了,我没你这么崇高的理想,我不学了。”
“可是我……”他好似难过极了,有点委屈地将下巴搁在她肩颈的夹角里,犹豫地蹭了蹭,“是我不够听话是吗?讲完这几道题,主人想怎么命令之之都可以……”
女孩子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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