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怎么了?
宋理之自己也不明白。
明明重获自由、回归平静生活是最幸运的事了,既然决定不报警,那他为什么还是患得患失、疑神疑鬼,非要把“她”给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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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那两天,他回家换过衣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脑子却像填满了浆糊一样乱又重。他告诉自己,这是“她”给自己下的药药效还没过的缘故。
后来重回学校了,他坐在课桌前读题,读着读着便莫名紧张起来,总疑心“她”正在某个角落观察着自己。他好几次想抬头望望四周又拼命克制住了,他想这只是被监控了七天而暂时缺乏安全感的后遗症。
再后来他频繁梦见“她”,在梦里放纵缠绵,他安慰自己这只是青春期的生理性躁动,梦见“她”只是因为他只和亲近过。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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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某日某夜洗完澡,镜子中肩上的牙印也结痂脱落了,只剩一道比周围略红的浅痕,宋理之怔怔地摸上去,不痛,只是痒,痒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是为什么呢?
他没能耐编出进一步谎言了,干脆避开这个问题,只是想,他一定要找到“她”。
找到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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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到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郁芽,你觉得是为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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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芽垂眸俯视他。
她不生气的时候,宋理之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她只是这样看着他,看了好久,看得他满腔茫然与困惑沉淀到心底,陷入难堪与失望的深渊。
她也觉得他很奇怪吧,就像她说过好几次的,他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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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落空的前一秒,宋理之几乎撑不住要逃走了,她终于肯伸手,仁慈地摸摸他的脸颊。
她的手和记忆里一样冰凉。
“如果是我,如果我是你,”郁芽说,“我也会找到这个人的,我不会报警,我要,我要亲手毁掉他,杀了他。”
她望着这张英俊的脸,他琥珀色的瞳孔像一汪永远被阳光照拂的泉,会灼伤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比如,她。
她问:“宋理之,你会这么对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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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眨眼,毫不犹豫:“不会。”
“那你找我干什么?”
这就是问题所在,他觉得他也不知道。
郁芽说:“我以为你会报警,你没有;我以为你会PTSD不敢去学校,你没有;我以为你会恨我,你好像也没有。那你怎么看我——你不可能真的喜欢我的,没有人会喜欢让自己痛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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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理之张了张嘴。他想说她带给他的并不只是痛,可是他说不出来。
“你可能……”指尖停留在他的唇瓣上,往下按,不轻不重摩挲,“你真是贱得慌吧——对不对?”
少年人下意识往后躲,想要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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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问:“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
这是哪儿?就是囚禁他的房间啊。宋理之微怔。
“这是我家的客房,我的卧室在隔壁。”
“但是你走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这里睡觉。”她叹了口气,好像无可奈何,又好像在对什么下定义。
——“我也习惯了你。”
习惯要多久才能养成?
教科书上说,养成一个习惯至少需要21天。
那他们又何以在短短7天内就习惯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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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理之呆住了。
接着,他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没有躲避或者抗拒的想法。
郁芽坐在床上,而他单膝蹲在地上,她弯腰的姿势好勉强。宋理之才如梦方醒地松开,离了五公分,怔怔望着她。
郁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时候她清醒了。
他不肯退让:“你的脚不方便,我要给你喷药。”
郁芽不喜欢他总提这个,显得她多么柔弱要被他看护一样:“我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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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妥协了——单纯是因为体力的巨大差距。
不听话。郁芽看着人忙前忙后,心想,早知道做之前应该再给他打一针,浑身不能动才最合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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