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一般的黑夜散着淡淡流光,天冷时的夜星更加璀璨。
呵出的白气在身前荡开,两人站在一盏路灯下,遥遥相望。
“怎么会来?”郁柏泽看着云栀那张冻得通红的小脸率先开了口,他将口袋里的手撤出来,捂在她面颊,“天冷,不来也行。”
虽这样问,可他心里到底是欢喜的,心里像是住了千万只飞鸟,叽叽喳喳的叫着。
面颊微微一热,温热手掌贴在冰凉脸颊,微微发痒,云栀无意识的蹭着郁柏泽手心:“可我想来。”
语气淡淡,她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这句很是平常的话堪似情话。
郁柏泽眨眨眼睛,勾起一边嘴角揉着她小脸:“嗯,你可以随时来。”
他背光站立,无形之间身形被勾勒的极为修长,发丝迎风飘荡着光,五官隐在暗影处,可那双眼睛被衬得极为深邃且泛着光。
云栀瞧着他,咬着下唇一时无话。
北风呼啸着,在两人耳边叫嚣。
“有话跟我说?”郁柏泽看着云栀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抵上她额头低声问着。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尖落在掌心,抬起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孩,心口涨满,像是有东西要溢出。
云栀轻轻摇头,半晌她轻声道:“郁柏泽,你抱抱我好不好?”
我真的要死掉了,抱抱我好不好?
哪怕明天过后阴雨连绵,我至少还与你如此亲近过。
脑海杂乱如一片死水被人搅乱,泥沙浮起乱了视线。
下一秒,云栀被人紧紧箍在怀里,像是要将她嵌进骨血一般。
“直接抱就好了,”郁柏泽紧紧抱着云栀,讲:“抱多久都可以,只要你不难过,好不好?”
“唔——”云栀死死攥着郁柏泽衣襟趴在他怀里呜咽出声,连呼吸都忘却。
她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为什么就喜欢上了呢?这不该的。
“郁柏泽,”云栀哽咽着,“你今天开心吗?”
“嗯。”风呼啸的越来越大,郁柏泽将衣襟敞开裹在云栀身上,“你能来我最开心。”
后背被轻轻拍着,云栀哭声渐渐止住,只是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无意识的顺着眼角往下淌。
脑海里显现出一千种坦白与断绝关系的方法,甚至在来的路上,云栀已经将腹稿打好。
可脱口的却是:“礼物我送到了,你……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因为哽咽,尾音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脱离温暖怀抱,风穿过两人间的空隙,带着尘土泥沙。
鬓边碎发掠过脸颊飘着,云栀一双眼睛通红泛着泪花,倔强地抬着头看着郁柏泽那张脸。
好似要描摹千百遍。
忍着泪,盯着郁柏泽那张满是担忧的脸,云栀笑起来:“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郁柏泽似乎很是疑惑,他半挑眉微微低头,指腹揩去她眼角泪珠:“不就是个生日吗,不想来就不来。”
云栀哭着笑出声,慢慢低下头抹一把脸颊,抬头时又像往日那样:“我要走了,你回去睡觉吧,不用送我。”
没等郁柏泽再说话,云栀朝他摆摆手顺着原路往回走。
寒风凛冽,刮在人脸上生疼,路灯不算凉,云栀看不清前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不敢去再看身后人。
哪怕一眼。
出租车司机依然等在路边,云栀拉开车门坐上去。
司机发动车子,转向灯亮起,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这是第一次,郁柏泽没送她回家。
窗外寂静的黑,昏黄灯光掠过车厢内。
云栀低头看着放在膝头那双被郁柏泽握过的双手,微微瑟缩着慢慢蜷起。
她望着窗外看着斑驳光影,此刻竟无比镇静。
该断的关系应该断掉,该狠的心,也应该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