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发现自己对郁柏泽有了别样感情之后,这个问题便在她心头萦绕,久久挥之不去。
她知道在这段不正常的感情里出现这样的意外状况是不正确的,可人心始终是无法控制的,滚烫热意在心间走一遭,任谁都遭不住。
可每一次的靠近,又让她无比痛苦,桩桩件件见不得天光的事横在胸前让她喘不过气。
外婆依旧顺着她柔软乌黑的发,浑浊眼睛看向窗外那颗最亮的星,缓缓开口:“栀栀,开心吗?”
没有追问是谁,没有责怪她不该,而是问她开不开心。
不等云栀回答,外婆轻轻拍着她单薄脊背又说:“开心就没什么不可能的,栀栀要是不开心才是不可能。”
月光太亮,深秋少有的晴天在此刻出现,莹白月光透过破旧窗棂映亮这方天地。
开心吗?云栀这样问自己。
一开始是不开心的,郁柏泽的霸道相处方式,自身的满心抵触都让她无比厌恶这段感情。
可后来呢?
那不宣之于口的关心,处处为自己着想的行为都是无法忽视的。
云栀觉得这些是除却云锦与外婆之外,在他人身上所体会到的爱。
“开心。”一道泪痕滑过挺拔鼻梁,云栀眼睫湿透在暗处忽闪着回答:“是开心的。”
外婆没说什么,依旧是慈祥着笑着轻拍着云栀后背,哼着儿时最常听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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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栀在外婆家出来时,郁柏泽正靠着墙打电话,低低说着云栀听不清的内容。
矮墙上的那盏路灯并不亮,昏黄灯光洋洋洒洒照在人身上,郁柏泽半明半暗着懒散立在墙根,人影被拉的细长,蔓延在黑暗里。
侧脸被灯光打映的更加立体,清晰锋利的下颌线衬得他脸上表情冷硬,可他转过头看向云栀时,那眼底的笑意遮也遮不住。
“准备走了?”郁柏泽按断电话将手机顺进兜里,朝云栀走了两步,边走边脱着校服外套,走到人跟前直接把衣服披在了云栀身上。
好闻的苦橙花香气霎时将云栀裹满,眼睫被带起的风惊到忽闪几下,云栀抬头看向郁柏泽,想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
郁柏泽自然而然地接过云栀手里的东西,手掌压在她肩头,说:“天冷,多穿一点。”
说完,丝毫不在意云栀想不想,郁柏泽直接把人的手牵起来握在手心,往巷子外面走。
云栀亦步亦趋地跟在郁柏泽身后,嘴巴半张着把拒绝的话咽回肚子里。
巷子漆黑,云栀看不清任何东西,唯有鼻尖苦橙花的味道和那只燥热手掌的温度能让她知晓,她并不是一个人。
潮湿气味在暗夜里漫出,带着咸宁气息扑进鼻腔里,云栀抬头看着身前高大身影,缓缓吐出一口气,喊住他:“郁柏泽。”
郁柏泽闻声脚步顿住,转身看向云栀,眉骨微抬始终笑着,问:“怎么了?”
云栀注视着那双漆瞳,宛如跌进深海里,强压迫使心跳不自觉加快起来,被握着的那只手掌心满是汗,两人相交而成的体温早已渗透进血液里,滚滚遍布全身。
许是因为今晚是个晴天,或许是因为郁柏泽那双眼睛太亮,亦或许是心间情绪溢满。
在莹莹月光下,在郁柏泽那双漂亮的眼睛的注视下,云栀轻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晚秋风刮过,在窄小的巷子里带了些回音,墙根下晚鸣的昆虫此起彼伏,两人站在巷口静默望着。
郁柏泽的笑凝固在脸上,就那么瞧着。
风在两人之间穿梭,云栀鬓边碎发掠过脸颊,郁柏泽抬手覆上那带着丝丝凉意的颊面,粗糙指腹擦过眼角、脸颊,最后停到她唇角。
发丝遮住视线,恍惚中云栀看到郁柏泽弯下腰与她平视,而后郑重又正式的对她说:“我喜欢云栀,天地可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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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栀被郁柏泽牵着,一直到小区楼下两人的手才放开。
天不晚,小道上还站着三三两两的人,云栀害怕被别人看到,不欲和郁柏泽多说,便把校服脱下来递给郁柏泽,急匆匆就想往楼里走。
“回来。”郁柏泽伸出手猛地把云栀拽住,迫使她停下脚步。
云栀依言转身,看着心情颇好的郁柏泽,眼神四下瞟着,问:“还有事吗?”
郁柏泽低头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云栀,舌尖扫过下唇留下一片晶亮,蹙起眼睫,眯着眼打量她。
少女身上校服一尘不染,发丝随风飘过,抬起那双漂亮的小脸,一脸凝重地盯着自己瞧,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郁柏泽勾起嘴角,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在他给出那个回答之后,郁柏泽以为他可以换来一句“我也喜欢你”,再不济也是一个拥抱,可让他没想到是,一直到楼下云栀都处于默不作语的状态,一句话都没给他。
想到这儿,郁柏泽心里叹口气,再怎么不乐意也不能说什么。
人不想说,也不能逼着人家说。
牵着的那只手被风吹得有些凉,郁柏泽紧紧握几下,说:“东西忘记拿了。”
抬起另外一只手晃了晃,塑料袋在风中随着动作发出“咔嚓”轻响。
云栀顺着声响抬眼望去,看见那只白色袋子后,脸上表情变幻莫测,过几秒,她说:“那是给你的。”
“嗯?”郁柏泽挑眉看手里的东西,袋子里是一个小盒子,在外面看不到里边的东西,他弯腰与云栀平视,“什么东西。”
云栀低着头,摸着被风吹的有些凉的鼻尖,有些不好意思:“那是外婆让三婶婶做的鲜花饼,谢谢你陪我去外婆家。”
话音落,随风飘进郁柏泽耳朵里,他猛地攥紧云栀小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几分,话音有几分急:“专门拿给我的?”
云栀被扯得踉跄几步,抬手抵在郁柏泽胸口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着肩膀:“嗯,你先放开我。”
郁柏泽听见这句话,激动的不知道做什么好,明明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可他依然觉得很惊喜。
郁柏泽依然不放手,云栀那只手已经出了汗,不远处的人影晃动着朝着两人越走越紧,云栀往外挣脱着,半晌才将自己的手从郁柏泽那里抽出来。
手背有几道红印子,云栀看几眼眼前的无赖,似是做生气模样瞪郁柏泽几眼,转身就往楼里跑。
郁柏泽见人跑远才直起腰来,混不吝地笑着看着闪进楼里的那一抹身影。
直至再也看不见人,郁柏泽依旧站在那里,可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半晌似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贺闻白电话。
没几秒电话便接通,郁柏泽不等那边说一句话,便说道:“晚上收到过礼物吗?”
“有病去吃药。”贺闻白冷沉嗓音传出来。
郁柏泽似乎不是很在乎他的回答,盯着手里的东西,接着说:“收到礼物的感觉好爽。”
对方无言以对数秒后,直接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