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洵之抬手变换出各式各样的飞鸟蝴蝶，逗小禧宝在花圃中奔跑。
气喘吁吁的小幼崽，脑海中萦绕系统的温柔劝导。
【宝宝，你看看血艳宗的环境这么好，人…人也算友好，在这里生活无拘无束，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学习呀？】
【宝宝，你要是修炼了，以后就可以自己变很多蝴蝶，想去哪个山头摘花摘草就去哪个山头，血艳宗肯定比仙宗好千倍万倍，不会有压迫，更不会死板严苛。】
【这里你有喜欢的师父，喜欢的师兄哥哥们，修炼了也一样可以跟他们玩，宝宝还可以经常去请教他们，增进感情哦，是不是很好呀？】
若是之前思维正常的小禧宝，他只要说明仙宗的危机，还有她的身份，以及日后凡界的定局，交流定然没那么困难。
可现在的小禧宝，不单智力和反应减半，还生了些反骨，只是一个可爱又无忧的幼小孩童，系统只能缓缓引导。
“嗯……”小禧宝停下脚步，看着蝴蝶渐渐飞远，沉思片刻，认真奶气道：“统统你说的对！”
“师虎也希望小禧宝修炼，大哥哥…大哥哥的意见小禧宝等他回来再问问……”
“不过，”她抬起小手按着心头，“小禧宝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
“是……好像是一条黑漆漆的……”
小禧宝蹲在原地，想了许久，看着手腕，迟疑问：“我的小蛇呢？它去哪了？”
系统一脑困惑。
什么蛇？
哪来的黑漆漆小蛇？
不远处的傅洵之眉心轻蹙，见小幼崽一人蹲在地上，许久都不曾起来，心急之下，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
小禧宝眼眸含着盈盈泪水，哭喊：“小哥哥，小禧宝的小蛇不见了……”
“你，你别哭，”傅洵之一愣，抬眸扫射四周，骇人的威压没有来袭，松了口气。
“哪来的什么小蛇？”
“以前它缠在小禧宝的手腕上，经常陪小禧宝说话的……呜呜呜…它不见了……”小禧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傅洵之一脸无奈，手指藏在衣袖中，在不触碰小禧宝的情况下，拎着衣袖擦拭她的泪珠。
“我给你变一条小蛇可好？你莫哭。”
小禧宝抽抽噎噎：“真的吗？”
傅洵之抬手一挥，一条雕刻得活灵活现的小白蛇缠在小禧宝手腕之中。
他眸光闪躲，轻声问：“看看，可还喜欢？”
一条白玉雕刻的小白蛇，晶莹温润，套在手腕上，极其可爱。
小禧宝双眼一亮，冒起星星点点。
“哇哦~好漂漂，好好看呀，谢谢小哥哥。”她奶声奶气道：“小禧宝好喜欢！”
瞧见小幼崽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腕上的润玉小蛇，一副稀罕极了的模样，傅洵之神色有些不自然，抿唇追问。
“真、真的喜欢？”
“小禧宝喜欢呀！这条小蛇是小哥哥变出来的吗？比那些蝴蝶好看多啦！小禧宝学会了法术，也可以变吗？”
“不是……是我雕刻的……”
“嗯？”小禧宝再次端详白蛇手镯诧异：“这是小哥哥亲手做的？”
傅洵之心中一紧，神色紧张：“不…不喜欢我做的吗？”
也是，他的血脉本就极其令人厌恶，她又怎会喜欢自己雕刻的东西……
“喜欢！这是小哥哥亲手做的，小禧宝就更喜欢啦！”小禧宝笑嘻嘻道。
闻言，傅洵之滚了滚喉，一脸古怪，瞬间站起身，与小禧宝拉开距离。
除了手心异常，现在连心跳也变得异常……
他是不是离入魔不远了……
“嗯？”
小禧宝看着隔自己几米远的傅洵之，困惑不已。
“小哥哥，你干嘛离小禧宝这么远？”
她迈着小腿走了过去：“我们一起玩吧，刚刚小禧宝只是自己一个人玩，你没有跟我玩……”
傅洵之微微挪了几步，语气冷淡。
“你自己玩吧，我不想追蝴蝶。”
“那你想玩什么？”
“我？”
“嗯嗯，小哥哥想玩什么？”小禧宝认真询问。
她记得统统说过小哥哥很害羞的，那她就主动一点。
“我，我没什么想玩的……”傅洵之垂头看着地面，兴致缺缺。
他不知道什么是玩，更不知道自己爱玩什么。
但是他不喜欢追逐蝴蝶，他永远也追不上，就像那朵小野花，他也永远得不到。
“那你平时都在做什么呀？”
小禧宝双眼滴溜溜一转，笑道：“像小禧宝，平日除了吃饭饭睡觉觉，剩下就是玩玩具晒晒太阳，小禧宝最喜欢在师虎身边玩玩具，他会变好多好多的玩具哦！”
“你呢？小哥哥你平日都在做什么？”
傅洵之依旧垂头看着鞋尖，与小幼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平日除了取……除了研究符箓，便是雕刻小物件，还有就是……随便涂随便画。”
“涂画？”小禧宝的眼眸瞬间亮晶晶：“小禧宝也要玩涂玩画！”
“你也想玩？”傅洵之诧异。
“玩！”小禧宝狠狠点头：“我们去哪里玩？”
蓦地，傅洵之突然想起那几面荒废的白墙。
他试探问：“去昨日的荒废宫殿？你可愿意？”
“好呀……”小禧宝的眼眸左转右转，靠近傅洵之，扯着他的衣袖，小声嘀咕。
“你不要害怕，师虎答应小禧宝了，以后不会再指点打架啦。”
小幼崽是在…担心他？
傅洵之心中一震，手心仿佛要冒出火星子。
不要害怕……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在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条被囚禁的狗，永远不配拥有自由，永远没有尊严的时候，那时他不知道害怕为何意。
后来，他杀光了那些人，看着满院残骸断臂，心间更是无波无澜，只觉畅快。
再到各大宗门围困斩杀，他依旧无动于衷。
况野救了他，收他做弟子，他心底微微有触动，却麻木。
直到，宴河川带回了一个孩子。
宗门里的他们，一个一个发生怪异的改变，心中极其难安，他才渐渐明白，原来这叫害怕。
他们变了，他们都做出了改变，变得与以往不一样，而自己还在原地，深陷痛苦之中，无处可逃。
傅洵之懂了，害怕二字。
昨日，况野那双失望冷漠的眼眸，说出决绝的话，更让他感受到了害怕。
他害怕血艳宗发生改变，害怕况野对他心死，害怕身躯的异常。
可，导致这一切的根源，就是眼前这只小幼崽。
她竟跟他说，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