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莹顿了一下,仿佛是在看沈怀川的脸色。见沈怀川平静自若,才絮絮道,
“怀川,你已经大了,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在我们这样的大家庭里婚姻大事也不能再随着自己的性子任意妄为了。
如果你只是想找个女人随便玩玩,那还是……”
谢婉莹没说下去,但沈怀川明白她的意思。这些话,想必都是刚才沈言对众人说的。
在他回来之前,沈言一定已经将今晚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沈老爷子,刚才谢婉莹说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更难听的话他都没来得及听到。
沈言无非是接机向沈老爷子告一状,等着沈自深当众斥责他年少轻狂,以此从他手中夺回管理公司的大权。
沈怀川冷冷地睥睨着沈言,果然,他看到后者含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意,等着看他的笑话。
“今天已经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沈自深这时才沉声发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沈老爷子不仅没有斥责沈怀川,还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他宠爱了多年的孙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怀川,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沈言听到这两句话,唇边的笑意立马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股浓浓的不服。
“可是,爸……”
“好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自深就冷声截断了他的话,头也不回道,
“你今晚已经说了很多,想必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自会和怀川问清楚。”
沈自深都这么说了,沈言即使心里有一万分的不满,自然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他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怨气,阴测测地盯着沈怀川道,“是,我这就走。”
沈言眼看着沈怀川就要跟着沈老爷子回屋了,给了身边的妻子、也就是沈怀川的二婶顾语凝一个眼色,顾语凝会意,端了一盘水果悄悄跟了上去。
她刚跟到老爷子的书房外,将耳朵悄悄附在门缝中偷听。
她还没来得及听到什么内容,就被早有察觉的谢婉莹叫住了。她狐疑问道。
“弟妹,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在这里做什么呢?”
顾语凝没察觉到谢婉莹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心里一惊,一盘水果“哐啷”一声摔在了地上。
顾语凝抬头看着满脸狐疑的谢婉莹,一面捡水果一面尴尬解释道,
“没,没什么。只是今晚我看爸没吃多少,怕他饿了,才想来送水果。”
见顾语凝的目光躲闪,谢婉莹哪里还不明白他们夫妻二人的用意,摆明了就是来偷听的。
在这个家中,她虽不理事,但凡事自然是要向着自己的儿子沈怀川和沈自深老爷子。
因此她冷冷道,“爸既然说要单独和怀川聊聊,想必也是不喜外人打扰。
若是饿了,自然有保姆来送餐,弟妹今天累了,不如早点去歇着吧。”
“是,是。”
顾语凝自知理亏,端着水果匆匆离去。
走之前,她还不忘恨恨地看了一眼沈怀川的母亲谢婉莹。
沈自深的书房里,沈老爷子正端坐在书桌前,锐利的目光穿过镜片凝视着沈怀川,问道,
“今晚酒会上,你二叔说的确有其事吗?”
沈怀川直视着沈自深的目光,直言道,
“我的确当众公布了和我女朋友姜楠的恋情,但也仅限于此。其他的事,我都没做过。”
沈自深叹了口气,摘下了老花镜,思索片刻后才沉声道,
“怀川,这件事你做错了。”
沈怀川用沉静的目光看着沈自深,似是在等待下文。
“沈言说的话半真半假,我当然不会全信,可你也有不对的地方。
今晚你为什么没有提前和我说一声就公布恋情?你知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婚姻大事非同小可,和集团利益都是挂钩的,需要慎之又慎。
你喜欢谁爷爷都不拦着你,可是你为什么不提前把她带到沈家让我见见呢?还这么草率地公开?”
沈怀川将沈自深的话一字一句的听进了心中,垂头耐心解释道,
“爷爷,我知道您生气,今晚的事我的确有些考虑欠妥,但带她去酒会、公开恋情,绝对不是我草率决定的。
不瞒您说,我已经和姜楠交往三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为人我最清楚,绝对是个优秀出色的女孩子。
之所以没有带她见家长,其实只是因为她还处于对我的考察期,她从没要求过我公开关系。
是我想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才选择了带她去参加酒会。”
沈自深的手指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
“那夏意呢?你从小就和夏家订了口头婚约,你今晚在众人面前公开与其他人的恋情,不就等于得罪了夏家吗?”
一提到夏意,沈怀川不免有些头痛地摁了摁太阳穴。
“爷爷,您是知道的,夏意对我一厢情愿,从小到大我对她都没有半点心思。
这事她自己也知道,我也和她解释过多次了,只是她不肯接受。
如果我真的和她勉强成婚,维持有名无实的婚姻,才是耽误了她一辈子呀!”
沈自深摇了摇头,眸光中有些许失望神色。
“怀川,你是未来沈氏集团的继承人,凡事不能只考虑女人,也要为了大局着想。
原本沈家和夏家有联姻的想法,这对两家的合作也是有利的。如今你生生毁了这段婚约,对沈氏集团的发展不利呀!”
见沈自深提到了沈氏集团的未来,沈怀川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正色道,
“爷爷,您相信我,我绝不会做有害沈氏集团利益的事。
我心中有一些话一直想对您说,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今时机已到,我想和您坦诚的聊一聊。”
沈自深缓缓点了点头,沈怀川的眸色暗了暗,缓缓道,
“我知道,自从小时候爸爸早亡,您就成了这个世上最疼我的人,凡事都要替我考虑周全。
从小到大,无论是学校、专业,还是老师朋友,您都替我做主选择,我也一直按照您给我画的路线走,从来没有违反过您的命令。
您手把手地教我管理公司,亲身示范我如何去支撑一个偌大的集团,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在我心中,对您只有感激。
但是唯有我的婚事,我想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