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一次发一次奖金,另算的,就当高温补贴。”
“陆总实在是幽默亲切。”祁筠立马改口,“我一定天天跟您开玩笑,活跃气氛义不容辞。”
陆总他不是自己来的,身边还有一个颤巍巍的老村长。
他扶着老村长跨过门槛,让老人坐在屋内唯一的高椅子,自己将就着坐到学生们的小板凳上。
这一副要谈事的架势,祁筠捡完粉笔头,很有自知之明地要走人。
“别走啊,没事可以听听看,有你关心的事情。”
“好吧。”
祁筠就真留了,反正她确实挺好奇的。
不听不知道,陆先生自称关注她和剧组的进展,才跑来兼职经纪人和助理,结果还是商人本性占先。
这人连续多少天间歇性玩消失,居然是带着人,跑到大桥村附近的山涧实地探查。
他们找到了山背后隐藏的瀑布,那瀑布夹在两条狭窄断崖的中间,很不容易被发现,瀑布下方的溪流通着直达县城的河。
溪水极清,沿途风景极美,能看见崖上飘荡的凤凰花。
他们还顺带发现了不少珍稀动植物,甚至有一种生物,科学界以为早就绝迹灭种了,居然又大山沟沟里发现了。
“瀑布上面可以开发成旅游景点,旁边那块山石细看,可以想象成某种动物,是哪种呢——唔,就凤凰吧。”
“小溪就别搞什么漂流了,人挤人只会污染水资源,下游交给有关部门,规划成自然保护区,到时候会有专家跟你们细谈的。”
“现在村里基本只有老人和妇女,做不了体力活,那就爪机时间做点手工吧,跟凤凰沾边的,不至于太粗糙就行……”
祁筠看傻眼了。
陆星宇侃侃而谈的模样,她不是没见过,但今天不一样!
地点不是公司大楼,也不是成功人士汇聚之地。
当初吃个火锅都那么勉强的陆先生,人生赢家商业奇才的陆先生,那个风度翩翩又狡猾乖张的陆先生……
居然!
坐在农村的坡脚小板凳上,随手挽起沾了泥巴的袖子,跟与他全然不在同一阶级的贫苦村里人,耐心地说了那么多话?
他说得格外通俗,举了相当多的例子,不是对大桥村和周边环境了解得很透彻,绝对说不出来。
开玩笑吧,才几天时间,他把这一片大山都走遍了?
传闻中的濒危物种,是【顺便】就能在山沟里挖到的吗?!
“陆先生,你,你是在帮村长他们做生意?”
“准确地说,是在商量合作事宜的同时,顺便提出一丁点友情建议。”陆星宇说。
“剧组离开后,我会派人来经营酒店,与村里合作对大桥村进行合理开发。大桥村发展得越好,酒店的生意就越好,给我的收益就越多,很合理吧?”
——吧?
真的不合理,是个人认真想想都能想到,他身份也摆在这里,会缺一个小酒店赚来的钱?
大桥村如此落后的情况,说好听点是和当地合作开发,说直白点,不就是做慈善白给钱吗!
“不要有这么天真的想法,资本家从不做慈善。”
陆先生一本正经:“我看中的,是大桥村未来巨大的发展潜力,现在先下手为强,以后就只有赚的,没有亏的。”
老村长如今不眯眼了,在过来前,似乎已被说服到了心坎里,对陆星宇的说辞深信不疑。
石老师作为大桥村仅有的文化人,被村长请来拿主意。
看得出,他虽然很迷惑,自己村子哪来的发展潜力,但更相信不会有天降的钱让他们白捡,陆星宇所说的潜力肯定是有的。
他们也不是很担心陆星宇坑人,因为现在的大桥村什么都没有,本来起点就是零,被坑也跌不到负数去。
陆星宇出人出力,只要酒店的盈利,别的什么都没要。
石老师犹豫了许久,跟村长商量完,就决定接受陆星宇的提议。
也不单单是认为,这里面没有坑。
“陆先生,人很好,很善良。”
石老师缓缓说:“我们……虽然不懂那些复杂的事,但既然你说了,那,我们都相信你。”
祁筠看向陆星宇。
男人在这里没用墨镜挡脸,熟悉的面容带笑,可祁筠却觉得,他对石老师两人的笑,要比对剧组那边的人真诚。
没有那些礼节性的过场,他的笑意纯粹了很多,似乎,还带着一丝……了却心事的释然?
祁筠看不懂了。
不过,她却是看出来了,陆星宇对村长他们说的理由,百分百是随口乱编的。
也就是村人单纯,才欣然接受,没想那么多。
等他们谈完,陆星宇走出石老师家,祁筠也跟了上去。
“陆先生。”
她刚开口叫了个名字,踩着夕阳余晖的男人便回头:“该吃晚饭了,祁小姐口没渴,难道肚子也还没饿?”
“呃。”祁筠有许久没喝水,还把奶茶让了,嘴早起了干皮,被这么一提莫名尴尬。
可她就要甩锅:“这不能怪我,谁让我的经纪人兼助理,说的要好好照顾我,结果自己跑去远足郊游做生意了呢?”
“我的错?”
“不然呢?”
“那我立刻认错道歉。”男人说,“慢待了我的未来之星,实在是罪该万死!”
“那么,我能将功补过,在过几天的这个时候,请影坛明星共进晚餐吗?”
“唔,大概可以。不过,为什么不是今天?”
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而是时间不定的“过几天”,实在有些奇怪。
“还有些事要处理。”
陆星宇轻描淡写道,依然没有过多解释。
“那我能冒昧多嘴问一问……陆先生,你为什么,要帮大桥村这么大的忙吗?”
祁筠脑中闪过了许多疑问。
最开始全剧组改道进山,跑到鲜为人知的小山村来,就是陆星宇的授意。
是有目的的吧,可是……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很重要?”
“不。”
祁筠的指尖动了动,面颊突然微痛,她下意识想去摸摸纱布,又临时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