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可是心虚又不心虚:本人亲自下厨,大老远过来给你的娃投喂,虽然确实没经过你允许,但你的秘书允许了。
只要她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尴尬就不是她:“我因为有事来了一趟,就顺便带吃撑的贵公子散散心了,没想到,您这当父亲的现在才到?”
“确实是我的失职,麻烦祁小姐了。”
陆星宇已经过来了,道歉道得很真诚。
祁筠敏锐的目光扫射过去,居然没从这男人的脸上看到丁点端倪。
陆先生今晚走的休闲路线,衬衫长裤就出门了,只有一块名牌腕表戴在手上,暗示身价不菲。帅气的眉眼间神气飞扬,散发着成功人士的自信,哭过的痕迹是完全没有的。
那就是看错了吧,这种人真哭了反而很恐怖。祁筠放弃了纠结。
“不是让你乖乖在家吗,怎么跑来打扰你仇叔叔工作了?”陆星宇对陆宇悠道。
然而,小团子压根不理他爹,攥住祁筠的手目不斜视,把他爹当成空气。
陆星宇打哈哈:“哎这孩子就是害羞,我们父子关系其实很好的。”
祁筠:“……看出来了。”
“祁小姐。”
“陆先生。”
两人同时开口,话音撞到了一起。
陆星宇表示女士优先,祁筠也不扭捏:“我来的主要目的,陆先生应该猜得到,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她直直注视男人的眼睛,不放过对方深色瞳孔中闪过的一丝细节。
陆星宇微微一笑:“好,那就去我的办公室吧。”
祁筠看了看小团子,想起这种场合不能把孩子也带过去,陆星宇及时说:“我们有事情要谈,宝贝去找仇叔叔,不用太久,爸爸就带你回去了。”
小团子有了点反应,却是拧起细长的眉毛,一幅不情愿的模样。
陆星宇:“和爸爸的约定还记得吗?宇悠,爸爸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他像是在暗示,效果还出奇地好。
小团子听了,虽然还是不情愿,但竟是乖乖地松开了祁筠的手。
“待会儿还要见面哦。”他仰头,谨慎地要跟祁筠约定。
“好呀。”祁筠笑着应了,等仇秘书突然闪现,把小团子带走,才面不改色地跟着陆星宇,进了他的办公室。
她是怀着破釜沉舟战斗的决心,毅然踏进这里的。
这个心态直接导致她忽略了环境,依然直视坐到办公椅上的男人,一下就进入了状态。
“请坐。”陆星宇指了指他办公桌对面的沙发。
“暂时不用了,和陆总的谈话结果,决定了我留在这里的时间长短。”
祁筠来到桌前,虽然未坐,但站着的她在坐着的男人面前,角度略微俯视,却并没有为她增添多少优势。
他的十指在胸前相合,右腿轻搭在左腿上,是个很放松的姿势,微微翘起的嘴角也很轻松。
可无形的压迫感接踵而来,仿若回到了天生的舞台。舞台既是棋盘,而坐在这里的男人跳脱于棋盘之外,他是洞察一切的执棋者。
祁筠有种强烈的感觉,她在他的视野里,她就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黑白相间的车马骑士纷纷倒下,时时会有一只手会从天空中降临,操纵棋子走向预定的未来。
硬要说的话,其实很多人都会成为少数人博弈的棋子,社会既是如此,很难能逃开。
可是,都是棋子,她却痴心妄想,要做不一样的那一枚。
“陆总能告诉我理由了吗?”祁筠从刚才就改了称呼,“想要关照故人之类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很晚了,我还想早点回家。”
陆星宇道:“假如就是类似的理由,比方说,我只是单纯地想要你过得好,你不信?”
“不信。”
“真肯定啊。”
“您是个善良热心的人,也是个念旧的人,我不能全盘否定您的好心,但要相信您能为我,‘单纯’地做到这等程度……我太自作多情总不太好。”
“我可是听出来了,祁小姐恐怕不会觉得我善良,大概已经在心里骂我阴险狡猾了。”
陆星宇似是不介意将遮掩的部分剖开,他非常坦荡:“的确,祁小姐没猜错,我这种人,做什么都是凭自己高兴,要说没有目的,很假。”
说到这里,他突然不再继续了,只是含笑看着祁筠。
祁筠原本酝酿的台词是:可是常人想要的一切你都有了,还有什么值得你费尽心机?
她来之前有深思过,原著里,有写反派BOSS对原身的执着,深到可以抢了真·男主的戏份,直接给她承包娱乐圈吗?
这……好像还真不好说。
现在陆星宇做的事,倒是证明了这一点。可“执着”只是“执着”,他对原身的感情,算不算“喜欢”?
祁筠从陆星宇的眼神、表情、举动中判断不出来,她的共情能力像是在这个男人身上失灵了,总是分辨不清。
因为男人在看她时,目光始终炽烈,语言直白到毫无真实性,可就是太热烈了,热情之下是平静的水面,看不出深海下掩藏的真心。
不过,这一整件事,都与不是原身的她没有关系。
“陆先生,你喜欢我?”
祁筠突然的一句话,倒是让陆星宇怔了一下。
男人并没有急着回答,墨色晕染的深眸隐现闪烁,唯有笑容弧度不变,仿若如此,就能掩盖住心间骤然翻涌的情绪。
祁筠微微向前倾身,两手指尖按住了办公桌的桌面。
海藻般细密的长发擦过她白皙的脸颊,慢吞吞地滑到起伏的胸前,无声的变化,却如同撩人的低语。
她的双眼终于与男人平视:“你喜欢我的脸,我的身材,我表面的所有细节……对,你确实喜欢,我看出来了。”
当男人的呼吸微微凝滞时,她找到了这一瞬的破绽。
“陆总。”
祁筠虽然在笑,可眼里是冷的:“您在透过我,看着谁?”
“麻烦清醒点,如果你想追求我,那我会认真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