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这雪天路滑的,您怎么过来了?”其中一个婆子扯着笑脸,“夫人不是说过,不让三小姐来咱们晨辉院么,三小姐可莫要叫奴才们为难啊。”
一口一个三小姐的叫着,神态间可没有半点恭敬。
苏云烟闻言,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失落,“既如此,我便在这里给母亲磕个头,请个安吧。”
说罢,提着裙摆便在雪地里跪了下去。
第3章第三章三小姐
苏云烟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朝着院内柔声道,“母亲,女儿不孝,身带不详,无法承欢于母亲膝下,只能在院外磕头,聊表女儿孝心。只盼母亲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说完,又重重的磕了个头。
只是在人瞧不见的地方,苏云烟的视线落在一旁小道上驻足的几道挺拔身形上,当瞥见其中一抹暗黄色玄文锦袍的身影时,眸光骤然一凝,有恨意在黑色瞳仁里翻搅涌动。
她闭了闭眼,将心头情绪压下。
“小姐,奴婢扶您起来吧。”紫苏小心翼翼拖着苏云烟的手臂。
小姐才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膝盖肿的直都直不起来,偏又要来夫人这里请安。如今在雪地上一跪,怕是晚上腿要疼得睡不着了。
苏云烟素手搭在紫苏掌心,慢慢站起身来,膝盖僵硬,走起路来便显蹒跚僵硬。
隔着风雪的不远处,几位驻足的公子哥儿里其中一人开口,语调含笑,“云柏兄,这位便是你们府上那位名满大都城的三小姐?”
这里站着的人,都是从小习武,耳聪目明的,方才苏云烟说的话,他们尽数都听到了。
闻言,苏云柏年轻英俊的脸扭曲了一瞬,开口时已恢复往日温文,“我这位妹妹有些特殊,叫元平兄见笑了。”阴沉目光,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瞪了陈元平一眼。
谁都知道宰相府三小姐生来带煞,乃是宰相府讳莫如深的禁忌。整个大都城的人,大多数都像是忘记宰相府还有一位嫡出的三小姐一般。
却也有如陈元平这般不识趣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都说相府嫡长女沉鱼落雁,堪称大都城第一美人。可我瞧这位三小姐,欺霜赛雪之貌、弱柳扶风之姿,倒是比大小姐还要美上三分呢。”
陈元平是大都城出了名的纨绔,最是爱看美人。也因为看得多了,眼光就被养刁了。等闲美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如今他在此处说宰相府三小姐比大小姐还要美,只怕明日整个大都城都要知道了。
“不过,”陈元平晃了晃脑袋,十分好奇,“三小姐向夫人请安,为何只在院外磕头,却不进去?”
苏云柏真想一嗓门吼回去,你方才不是听见她说的话了吗,可面上却不得不温和平静的解释.
“因三妹妹出生时的一些意外,世人皆传言我三妹乃是煞星,三妹对此甚是在意,生怕冲撞了母亲,故而请安都在院外。不过,我们并不在意,只是三妹执意如此,母亲也是没法子。”
他话音才落,就见宰相夫人的院子里出来一个穿湖绿袄裙的丫鬟,那丫鬟一行至大门口,便甩着帕子冲守门的婆子发火.
“你们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不好使,夫人说了多少遍,不许三小姐靠近晨辉院半步,你们竟还让三小姐在院门前待了这般久。若是煞气闯进去,害了夫人,你们有几条命够赔的?”
“还有你,三小姐。您说您好好在自己院子里待着不好吗?明知道自己天生带煞,还非要在府上四处走动,您是觉得咱们宰相府太过顺遂了,非要兴起点风浪才乐意是吗?”
一个丫鬟,竟然敢对一个主子说这般以下犯上的话,同苏云柏站在一起的几位公子哥都惊呆了,全都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这位宰相府的嫡大公子。
毕竟,他刚才可是口口声声说,是三小姐怕过了煞气给夫人,执意在院外磕头的。如今话音刚落,就被一个丫鬟打脸,宰相府的这出戏,可比什么梅院要好看得多。
苏云烟被丫鬟这般指着鼻子骂,一张芙蓉面顿时尴尬羞红。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却不敢反驳,只能讪讪开口,“我知道了,日后我会尽量不出院门的。”
“这还差不多……”
那丫鬟尤不满意,还想喋喋不休再多羞辱苏云烟一些,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贱婢住嘴!”
苏云柏也顾不得还有贵人在场,只想赶快过去阻止那贱婢说出更多以下犯上的话来。
那丫鬟和苏云烟都因这一声怒吼朝这边看来,丫鬟瞬间吓得面白如纸,而苏云烟则是一声惊呼,赶紧举了帕子将脸挡起来。
蝶恋花图案的绣帕,花团锦簇似有花香,那蝴蝶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陈元平不合时宜的感叹了一句,“果然,美人儿用的什么东西都是美的。”
旁边众人忍不住戏谑的看着他,只有一人,目光冷漠幽暗,看他时眸底划过一抹意味莫名的锐芒。
“大胆贱婢,竟敢对主子口出狂言。”
苏云柏快步走到丫鬟面前,扬手便是一巴掌,直打得丫鬟摔在地上,发髻歪斜,“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贱婢拖下去杖毙。父母亲人若在府中谋事的,一并抓起来逐出府去。我宰相府,不养这等目无主上的白眼狼。”
那丫鬟做梦都没想到,平日里做惯了的事情,会在今日惹来杀身大祸。甚至连累全家。
她登时顾不得震惊,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奴婢知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大公子饶奴婢一命,饶奴婢全家性命。求大公子开恩,求大公子开恩啊。”
她求了苏云柏,又转而朝苏云烟磕头,“三小姐,都是奴婢猪油蒙了心,冲撞了三小姐,求三小姐念在奴婢精心侍候夫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恼的份上,饶奴婢一条贱命,求求三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