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睡了没有多久,便醒过来了。安德的睡意就像是夏日里的大雨,来得急去的也快。睡是睡不着了,但是起来的话现在时辰又尚早。安德就躺在那里,看着绣花的纱帐子发呆。
在延禧宫若贵人那里的康熙现在这般时辰应该还在安睡着吧?抱着美人,不定睡得多好呢。安德的心里不禁升起了一阵的醋意,觉得如鲠在喉一般的不舒服。安德晃晃脑袋,想让自己停止对这件事情的想象。
可是人就是这样,越是要自己不要怎么样的时候,反而越不能不。安德的满脑子都是康熙和若贵人在一起的情景。自打有了若贵人之后,康熙翻牌子最多的就是这个若贵人。让安德不得不觉得在康熙的心里,最为紧要的那个人是赫舍里。
那么康熙对安德说的那句,安德,你在朕的心里是最为紧要的,便是一句有前提条件的话。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赫舍里的存在的话,那么安德自然是最为紧要的那个了。但是要是有赫舍里的存在,哪怕只是替身,那么安德也不是最为紧要的那个了。
安德今日的脸色格外的不好,身子也倦乏的厉害。早膳时也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那么几小口就让莲花收拾下去了。
安德新近养成了一个习惯。在安德屋子里的书架子上有一个雕工精美的方形锦盒,放置在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但是这个锦盒,在安德的心里,却是在十分显眼的位置的。
那里边装着的都是信件,永远也不会被送出去的信件。前些日子,四阿哥因为和太子打架而受伤。陆太医说四阿哥倒是没受什么伤,是急火攻心,心里郁结。四阿哥性子孤僻,不与人亲近。没人知道四阿哥的心思,安德很是为此担忧。
安德便开始给四阿哥写信,把自己想对四阿哥说的话都写在纸上。她对四阿哥的思念,对四阿哥的母爱,对四阿哥的担忧,对四阿哥的关注,都一字一句地跃然纸上。这些话,安德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对四阿哥说出口的。
——“主子,太子往这边来了”
安德头也不抬地应道:“恩,知道了,你下去吧”安德手中的笔继续在宣纸上游走着,这一手的蝇头小篆写的倒是越发像样子了。安德真的好希望,自己从未发下那个誓言。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安德一定是宁可死都不会发那个誓言的。
太子一进来就冲过来跪在了安德的身边,抱住了安德的大腿。太子哭着说道:“请额娘把血莲给儿臣去救救绵弯吧”
安德伸手把太子扶了起来,温柔地抚摸着太子的头,柔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的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快擦擦眼泪。”安德拿帕子给太子擦拭着脸上的眼泪。
太子抽抽搭搭地说道:“陆太医说绵弯的病一定要以血莲为药引子才能治愈,儿臣听宜嫔娘娘说这宫中只有额娘一个人有,就请额娘给儿臣吧?”
安德一脸的哀伤地对太子说:“额娘自然是愿意救绵弯的,只是这血莲昨个儿额娘差人做了补品给老祖宗送去补身子了,老祖宗近来身子不舒服,额娘没有血莲了。”
太子颓然的,脚下有些站不稳了。安德扶住了太子,宽慰太子道:“你放心,额娘会想办法救绵弯的,你不要急,额娘陪你去景阳宫问问陆太医能不能用别的药引子。”
太子点点头,安德拍拍太子的脸颊。将信收到了锦盒里之后,牵着太子的手出了屋子,上了小安子已经准备好了的轿子。太子和安德,共做一乘轿辇。安德将太子揽在怀里,可是满心里的想的都是四阿哥。安德只有在梦中,才会这样抱着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