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幽长而笔直的宫路,在这炎炎夏日也依旧散发着丝丝的冷意。安德的双眸轻轻地闭合,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有些事不亲眼看到、亲身经历,真的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宫里到底是有多可怕。
安德的脸色骤然苍白,呼吸沉重。倚在轿子里,没什么精气神。手臂自然下垂,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安德摸摸了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已经十分冰冷了。掌心对着脸,看得清楚掌心的纹络。安德不知为何,苦笑出来。
一声马的嘶叫声传来,还有一声又一声的马蹄声。在这宫闱之中,竟是有人在这宫里上策马而来。这可是犯了大忌讳的。轿子晃悠了几下,竟是停了下来。安德不禁皱起了眉头,是什么人策马闯宫还拦了她德妃的轿子?
轿帘子被掀开,一只青衣手臂伸了进来,有力地扼住了安德的手腕,将安德拉到了轿子的外边。安德心中正是不悦,想着是谁这个时候还这么的不知死活。打眼一看,却是脸颊上都是细密的汗滴、气喘吁吁的福全。
安德迟疑地问道:“哥哥这是做什么?”福全再次有力将安德的胳膊向自己的近前拉去,因为太用力,安德也因疼痛感而不禁蹙眉。福全压低了声音说道:“是我要问问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是疯了吗?”
安德转眸看了一眼在一边动弹着蹄子的枣红马,这马可真精神。眼睛黑的那么明亮,透着一股子的灵气。安德舔舔嘴唇,顺下眼眸,应声道:“哥哥这不是闯祸了么?”
福全甩开了安德的手,以一种带着关心的警告的语气对安德说道:“多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你要知道你是谁,你服侍的是谁,你待的是什么地方,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不要忘记这些话。”
安德点点头,福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福全四处看了一下,轻声说道:“冷宫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若不能忍耐,那只会更惨。你先回宫吧,我还要去慈宁宫解释策马闯宫的事情。你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
安德上了轿子,吩咐轿夫们回永乐宫。安德接着轿子窗口的小帘子,看到了福全牵着马远去的背影。安德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福全对自己的心意,安德一直都很清楚,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这一次,是更深的感触了。
福全跳下马,徒步走到了慈宁宫内。策马入宫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惊动康熙和老祖宗这边的。与其被动地等着老祖宗责问,还不如自己主动过来解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巧着,康熙正好在慈宁宫陪着老祖宗下棋,太后也在边上坐着。福全施了礼问了安,落座那里。喝了一大口的茶,还没等着老祖宗开口便说道:“老祖宗一定是要问孙儿今日为何策马入宫的吧?”
老祖宗回身看了福全一眼,福全便玩世不恭地笑笑。福全是个有分寸的人,做事一直很守规矩。不像常宁,玩心重。能让福全失了分寸的人,老祖宗也猜得出来是谁。
福全说:“实在是大喜之事,孙儿才这么的迫不及待要来慈宁宫告诉您不可。”康熙笑着问道:“出了什么这么要紧的事情了?”
福全笑着应道:“老祖宗,五弟的嫡福晋有孕了。孙儿找了宫里顶好的太医给瞧了,太医说一定是一位小世子。”
老祖宗一听便眉开眼笑的了,也不想理会那些别的许多了。福全和康熙交换了一下眼神,相视一笑。康熙都明白,但是康熙不想管这件事情。既是为了安德好,康熙也不想再多说旁的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