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轻轻地坐到了床边上，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着四阿哥。小脸蜡黄，眼部周围发着淡淡的黑，嘴唇发白而且干干的。安德凑近了听四阿哥的心跳，非常缓慢。安德颤抖着手去触摸四阿哥的脸颊。
安德的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安德怕自己会哭出来。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让这病给糟践成这个样子了。四阿哥的身上还是有点发烫。安德湿了帕子，小心地覆在四阿哥的额头上。安德掀开了被子，给四阿哥揉揉腿。总这么躺着，腿都浮肿了。不活动活动的话，醒过来的时候走路怕是有点麻木呢。
安德正忍着难过给四阿哥揉腿的时候，四阿哥便醒了。还不是十分的清醒。四阿哥睁开眼睛，这么幽暗的烛光，安德又不在烛光直接照耀着的地方，四阿哥根本就看不清楚坐在那里的是谁。
四阿哥虚弱地问道：“是佟佳额娘么？”这话里有着一种期待，安德听到了。安德咬着自己的下唇，极力控制的情绪不让其崩溃。安德学着佟佳的口吻应道：“恩，是额娘。饿么？额娘让人给你传膳。”
四阿哥的小手张着，安德把手送了过去。四阿哥又问：“佟佳额娘，永乐宫的娘娘来看过儿臣么？”安德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眼泪滑过安德的脸颊，安德不敢出声。安德的另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大腿，要控制，一定要控制。
安德说：“禛儿，你额娘忙，本宫的身子不好，这后宫都指望着你额娘呢”四阿哥的声音里透着慢慢的失望和难过，幽幽地问道：“她没有来过，是么？”
安德往前挪挪，跪坐在鞋榻上。安德紧紧地握住了四阿哥的手，安德希望自己一直都记得折一刻和儿子在一起的所有感觉。安德的心上，有一把钝了的刀在来来回回的切割着。就像是受着凌迟。
安德说：“禛儿，你额娘是爱你的。你不要怪她。”安德的额头抵在床边上，眼泪就一直往下砸去。四阿哥懂事地抚摸着安德的脑袋。四阿哥轻声说道：“她不爱儿臣，她只爱她自己。没关系，儿臣有佟佳额娘爱。”
安德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哭泣的声音已经无法隐藏了。四阿哥也感觉到安德哭了，四阿哥翻了翻身子，轻轻地抱着安德的头。四阿哥说：“佟佳额娘不哭，儿臣没事，儿臣很快就会好的。您放心吧。您抱着儿臣睡觉好么？”
安德小心地不让四阿哥看到自己的脸，安德把屋子里的光亮都熄灭了。安德脱了鞋子，躺到了四阿哥的身边。四阿哥小小的身体，都蜷缩在安德的怀里。安德特意把自己肚子的位置往后，怕四阿哥发现这一点而怀疑她不是佟佳。安德轻轻地抚摸着四阿哥的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着。
四阿哥如呓语一般地对安德说：“佟佳额娘，您身上有四季海棠熏香的味道，额娘身上就是这样的味道。佟佳额娘，您说儿臣到底是哪里不好，为什么额娘就这么讨厌儿臣呢？”
安德的内心在呐喊着嘶吼着。安德多么想告诉四阿哥，你额娘是爱你的，就是因为爱你才怕害了你，才不敢亲近你啊。就连来看看你，都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还要以别人的身份来。这份苦，你可又知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