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陌殇终于有机会向水凌灵澄清一切,顿时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他以为她在听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善解人意的她对他的看法一定会有所改观。
但是,水凌灵只是淡淡的说:“说完了吧,那就走吧!”
“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一点也不愿意相信我?”独孤陌殇突然感觉到来自心底的寒意。
“为什么要相信你?”
“为什么?”独孤陌殇自问了一遍,苦笑道:“好,我走,而且你放心,我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独孤陌殇的心在滴血,勉强转过身子离开,他的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泪痕。他走了一小段路程,回过头去,没有看到水凌灵的身影,她连目送他远去都不愿意,又怎么会追上来?
其实,在独孤陌殇说的那一番话之后,她的心早已被搅得天翻地覆。那一切鲜血背后真的是他说的那样吗?如果不是真的,谎言又怎么会编织得这么完美?他那么冲动,不可能会编织出这么完美无缺的谎言,真的是错怪他了吗?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意味着悠扬哥哥在撒谎,灭掉宫城的人是他。可是他对我的守护,却是我亲眼所见,那苍白的容颜是最好的证据,难道他倒下并不是因为日夜守候在我的身边,而是因为他受了伤?
我到底应该相信谁呢?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窗外在下着大雪,娘亲说我出生的时候天空就大雪纷飞,快要到我十七岁的生辰了。
她想去找万俟悠扬问个清楚,可是她又有些害怕不敢去,这样直接去问他,万一错怪了万俟悠扬,那他得多伤心呀。
只是这几天,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好。
万俟悠扬看在眼里,却只能急在心里,因为他帮不上半点忙。他没有听到独孤陌殇对水凌灵讲的那一番话,只道是宫城那件事给她的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她的精神就一直不好。
前些天还是白雪纷飞,今天却又是晴空万里,这天气比人们变脸还变得还快。
水凌灵却突然想到一个人,那个人或许可以证明独孤陌殇说的是不是事实。她跟万俟悠扬说,她想去见一个江湖上的朋友,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
万俟悠扬自然会追问她的那个朋友是谁。
水凌灵只说那是一个双腿残疾的人,她想去看看他。
万俟悠扬只认为她是那么的善良,自己都照顾不暇了,还要去关心别人。难得今天是个好天气,便答应了她,也没有跟着,只是让梦诗烟远远的跟着,确保她的安全。
水凌灵只恨自己没有生一对翅膀,这样就可以立即飞过去找他了。
她的速度始终赶不上自己心的速度,觉得此刻的自己比蜗牛还慢,不过终于还是到了。
农家小院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青衣人正在闭目养神,享受着阳光浴。
“没想到,你这么惬意。”水凌灵慢慢走过来。
欧阳俊逸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只悠悠的道:“你怎么来了?”
“有事找你。”
“你的呼吸这么急促,想必是狂奔过来的吧,什么事会让你都失去了方寸?”欧阳俊逸睁开眼,看到眼神凄迷的她。
“出事的那天晚上,你看到的那个暴雨中狂奔的少年长什么模样?”水凌灵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裳,紧张到了极致。不管结果如何,都会证明其中一个人在撒谎,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她却极力的想知道真相,因为这样才不会让说真话的那个人受委屈。
“模样嘛,我还真没看太清楚,但是咋一看还是挺英俊的,当然令我记忆深刻的却是他的那一头白发。”欧阳俊逸仔细回想那天那个白发少年在雨中狂奔的样子,那样的心急若焚。“他看起来差不多二十岁左右,我真想不到他怎么会少年白头。那天,我跟你说起这事的时候,你没什么反应,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难道你以为的人并不是那个人,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听到一头白发?水凌灵脸色煞白,感觉脑袋轰然炸裂,欧阳俊逸后来说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那晚他是来救我的,而不是来与宫城为敌的,他没有撒谎。
我真笨,怎么会认为他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呢?怎么能误会他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呢?明明他那么笨,那么莽撞。水凌灵好恨自己,恨自己的愚蠢。
“丫头,你怎么了?”欧阳俊逸看到水凌灵的脸色瞬间煞白,不知道怎么回事。
水凌灵强压住自己的眼泪,极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事关重大,她一定要找万俟悠扬当面对质。“我没事。”
“没事,你脸色这么苍白?”欧阳俊逸越人无数,透过水凌灵的神情便猜出事情非同小可,难道是有关宫城的灭亡?
“我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心里很难受。”水凌灵自己都不知道,她将衣裳已经撕下了一个角。
“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骗了?”
水凌灵没有回答,但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言罢,她便匆匆的离开了,没有给欧阳俊逸任何挽留的机会。
“丫头,小心点。”欧阳俊逸神色凝重,到底是什么事能把这个丫头着急成这样?
水凌灵一直走得很快,可是越靠近万俟悠扬的住处,就走的越慢,她的心里狂躁不安,一颗心狂跳,感觉快要跳出来了。如果万一真的是万俟悠扬做的,那么她该怎么办?也许,他也不一定是凶手,这其中也许还有什么误会。
水凌灵想得太入神,已致于梦诗烟在后面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听见。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万俟悠扬的房间外面,手扬起准备敲门,可是手却止不住的颤抖,很久都没能鼓起勇气敲下去。她把手收了回来,站在门口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有勇气。
她一个人坐在走廊上,静静的晒着太阳,让自己冷静,只有平静的时候才能思考问题,一直到太阳下了山,她终于看起来像平复了心情,无论如何,事情终是要弄清楚的,这才又决定找万俟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