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一直有疑问，可是却从来不开口问我。你是不是害怕我？”从万俟问深邃的眼眸里，水凌灵从来就读不懂他的情绪。
水凌灵不得不承认，她这辈子唯一忌惮的人就是万俟问，因为他永远都是波澜不惊，根本看不穿他的心思。他夜观天象，推测过去未来生死祸福，无一不准，看似隐士出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个心事重重的人，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高深莫测。如果说他对她不好，可是他却几次三番救了她的性命，而且还交给她“凤凰涅磐”；如果说他对她好，可是他却对她冷漠，不怎么关心她。
看着水凌灵的犹豫，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今晚我就将一切都告诉你！”
水凌灵在等着万俟问继续说下去，难道除了小易轻尘的事，还有隐情？
万俟问还没有讲故事，就已经“咳咳”两声。
“师父！”
万俟问却轻声道：“没事。其实虽然渊儿患了不治之症，可是我苦心钻研医学，将他的生命硬生生的延长了十六年，他给了我一份世间最好的礼物，就是万俟悠扬。”
水凌灵闻言不禁瞠目结舌，“原来你和悠扬哥哥竟是……”她曾经推测过无数种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她断然没有想到他们竟是祖孙。一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算子，一个是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谁能料到他们竟是这样的关系。怪不得上次在师父的住处见到悠扬哥哥，而他觉得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扬儿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而渊儿也在几个月之后离世，他们父子俩都是苦命的孩子。”万俟问的眼里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忧伤。“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于情来说，我应该对他宠爱有加，可是于理，他肩负着为万俟家族报仇雪恨的重任，我应该对他更加严厉苛刻。我一直在这两者之间徘徊不定。”
水凌灵：原来高深莫测的他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
“我拿定主意是因为后来我遇见了一个人。”万俟问看着水凌灵意味深长的说，但是现在她还不明白他的眼神。
十六年前，万俟问偶然遇见了一个晕倒在路旁的孕妇。万俟问本不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但他失去了儿子儿媳，独自扶养万俟悠扬，他最能知道生命的可贵，所以才决定救下那位女子。
但是他得知，那个孕妇已经中了毒，若不及时医治只怕性命难保，好在他学医这么多年能够解毒，但若要解毒，需要用另一味毒药来以毒攻毒，那么那个孩子势必就保不住了。
可那女子就算知道自己要死也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孩子，听得万俟问想要伤害她的孩子，她竟以命相搏，甚至拒绝万俟问所有的端来的食物和汤药。若不是她的身子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只怕她早已离开。
万俟问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执着的女子，只得妥协，答应保住她的孩子，他想她一定对孩子的父亲爱得深沉。他只能用一些药物来延缓毒性的蔓延。那个女子才渐渐相信他是真的不会伤害她的孩子，也慢慢的信任他。
女子的面色苍白如雪，有几次，她都晕死了过去，但是她仍然没有放弃。
万俟问知道就算她再坚持也没用，按照毒素的蔓延程度，最多撑到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她就已经毒发身亡了。但是他又怎么忍心摧残她的希望？
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那名女子竟然还活着，那份毅力与坚强连万俟问都暗暗折服。他每天都会给她把脉，查看她身体的状况。但是突然有一天，他有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发现，那名女子的身体状况似乎比昨天好一点，他觉得肯定是自己弄错了，反复几次，脉象真的比昨天要好些，他并没有一丝高兴，因为这很可能是回光返照。接下来的日子，女子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脸上也有了微微的血色，那并不是回光返照，而且女子体内的毒素不但没有蔓延，反而出现了减轻的症状。万俟问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就连书上都未曾有过记载，这真的是奇迹！
当万俟问把这个消息告诉女子时，那女子竟然欣喜得热泪盈眶，曾经那么艰苦的日子她都未曾流泪，此时却是……一定是老天爷被她的诚挚感动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女子的肚子越来越大，感觉她瘦弱的身躯好像撑不起似的，但是她的脸色却已经恢复到白里透红了，脸上时常挂着笑颜。她听他说每天散散步对孩子有好处，所有艰难的挺着个大肚子仍然要出去走走，旁边还跟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万俟悠扬。在她卧病在床的时候，万俟悠扬就经常守在她的身边，担心阿姨肚子里的小宝贝，虽然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女子经常走十来步就会停下来休息会儿，也许正是处于母性泛滥的时候，或者是女性母爱的天性，她特别喜欢万俟悠扬。经常会问他是喜欢小妹妹还是小弟弟？当然他的回答是都喜欢。
快到临盆的时候，女子的毒素早已被清除干净，快要做母亲了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可万俟问却只有担忧，因为他知道她体内的毒素必然全部被肚子里的孩子吸食了，生下来的一定是个死胎，如果不是死胎那么一定是个妖怪。奇怪的是，脉象显示胎儿仍然活着，难不成真是个妖怪？他该不该提前给她一点心里准备呢？
正在他犹豫间，女子却提前生产了，生下来的是一个女婴，活的，而且与普通婴儿没有什么差别。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漂亮之极，连万俟问都万分喜爱。女子说既然孩子的眼睛如此水灵灵，又在灵水村被万俟问所救，那么便将孩子的名字取作水灵灵，但是将中间一个灵字改成了凌，因为那是孩子父亲“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抱负。
孩子既没有随父亲姓，也没有随母亲姓，而是入乡随俗跟着灵水村的人同姓。
“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那名女子就是你娘。”
水凌灵不禁哑然，“我万万没想到，我和娘亲与师父竟有此渊源。”
“事情远不止如此。”万俟问又“咳咳”咳出了声，他知道他的大限已到，在那之前他一定要将全部的事情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