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的吹,吹得人心发慌,吹得人不知所措。
沈桀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沈芷柔尚有余温的尸体,感觉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水凌灵没有说话,因为无话可说,不管她说什么沈桀不会相信,他怎么会相信沈芷柔自己服毒只是为了诅咒她呢?
独孤陌殇虽然很震惊,可是她不曾发一言,像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冷漠的看客,他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
夜,寂静,只听得呼呼的风声,还有三人的呼吸声,沈桀流不出一滴泪,最悲痛的往往是连泪水都流不出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桀一只手将沈芷柔的尸体扛在肩上,她身体的重量此刻似乎有千斤重,泠泠的月华下面容是苍白的,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他的腿像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似乎都是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背影在月光下越拉越长,直至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此刻的水凌灵才真正的明白,在死亡的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么矫揉造作。二叔已经失去了父亲,现在连沈芷柔也离他而去,他要怎么一个人,一只手,来度过余生?她心乱如麻……待她回过神来,独孤陌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他走了?他竟然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连最敷衍的问候都没有,然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她可以接受他不爱她了,可是却怎么也接受不了他对她冷漠到如此地步。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在心里蔓延。曾经最亲密无间的恋人,此刻成了世间最熟悉的陌生人。
曾经海誓山盟的时候,有谁会想到以后会形同陌路?若是知道以后不得不分道扬镳,还会不会那么不遗余力的去爱,直到双方都被彼此伤得体无完肤?
所有人都走了,徒留她一人孤零零的在这儿伴着这冷冷的寒风。风缭乱她的头发,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一直流到她的心里,她不由得紧紧的将自己抱住。天地间如此广阔,该去哪儿呢?哪里才是我的家?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全然忘却了这是在鬼域,她没想过要怎样才能走出去,走不走出去,其实都没什么关系。
今天的天空异常的阴沉,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才刚到酉时,天已经全然笼罩了一层厚厚的烟雾,如真似幻。
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冷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天气总觉得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终于,细雨降下来了,人们终于可以舒口气,下雨比阴沉的天气让人更容易接受,这好比,你面对未知的危险还不如直接面对危险,至少这可以让你的心有底。
偌大的宫城也依然感觉不到什么人,城门已经紧紧关闭了很多天,因为欧阳俊烨已经去世,而他的继承人已经好多天都没有回来了,也没有任何的消息。宫里的人都在揣测,会不会公主也出现了什么意外?若真是这样,这宫城该有谁来主持大局?若不是这样,她又为何不回来?
王爷从那晚回来就一直闭门不出,什么事也不问,什么事也不管,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只是看到,王爷府上皆素稿,好像是郡主死了。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期间,有个胆大的人问了问公主的去向,就被沈桀活活打死了,此后,便没有人敢去同他说话,他的暴躁脾气在江湖上是人人皆知的。连跟随他多年的老管家也不敢同他说话,就连每次把饭端到他的身边,都是战战兢兢的。可是,饭菜每次怎么被端过去,之后又会被怎样端回来,他丝毫不曾动过。
沈桀就那么呆呆的坐在沈芷柔的灵柩旁边,不哭不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活脱脱一个雕塑。
突然,一个身穿铠甲的士兵冲了进来,“王爷!”他气喘如牛,很显然是刚刚急速奔跑过的。
老管家还想让他动静小点,不要打扰王爷,可是显然晚了,他已经打扰王爷的宁静了。
面对小厮如此粗鲁的举动,沈桀的怒气还没爆发出来,却听见了惊世骇俗的消息,“鬼域的人又来了。”沈桀的身体猛然一颤,立即站起身来,却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腿脚麻了,再加上数日未进食,亦未休息,身体向旁边倒了下去,还好老管家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否则如此虚弱的他倒下去,不知道还没有命在。
那士兵也是一惊,他还以为沈桀是听到消息被吓成这样的呢。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件本应当找公主的,可是公主已多日不见踪影,可是众将士又不能无人指挥。仇恨只得派人来通知王爷。众将士说都不想来告知王爷,因为打扰王爷是死路一条。与鬼域的人拼命,也可能会死,可是宁愿战死,也不愿被沈桀折磨,窝囊的死。但是,仇恨下了死命令,若是抗命不从,即便战死,也一律以通敌最论处,家人得不到任何抚慰金。所以,还是必须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来通知沈桀。
沈桀没做任何的休息,就让老管家搀扶着他朝宫城跑去,临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沈芷柔的仪容,“柔儿!别怕,爹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上一次,鬼域攻陷宫城未能得逞,此一次必然做足了准备,恐怕凶多吉少。上一次已然血流成河,这一次又该如何收场?他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只是即便是死,也要保住大哥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基业,那是欧阳俊烨的毕生的心血。
王府虽然距离宫城不远,可是他仍然狂马扬鞭,老管家不放心,也骑马追了上去。士兵一边扬鞭,一边给沈桀说着事情的始末。
天越来越黑,雨夜越下越大。在沉沉暮色里,宫城里突然多了很多黑色的影子,那些影子的移动速度极快,要不是数量太多,很让人误以为是眼花了。那些影子是实实在在的人,他们身穿统一如黑夜的服饰,手里拿着同样的砍刀,只是脸色苍白的如同死人。没有人看清楚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感觉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样。他们来势汹汹,看到活人就砍。
那些侍女有的还没看清楚就一刀砍死了,有的甚至连叫喊声都没来得及喊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