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人的力道并不大，但却足以让水凌灵睡上一觉，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因为下面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宛如一张黑色的巨网，随时准备吞噬着一切。她挣扎着站起来，脖子还有些疼，却发现有一双犹如鹰犀利的眼神在盯着她，“师父！”
“你为何要放走他？”莫问用饱含怒意的眼神看着他。这是莫问第一次用这么愤怒的眼神看着他，也许是因为真的生气了。
九年前，她呆在这里半年，他第一次拯救她危在旦夕的生命，然后还教她了这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举世绝唱——凤凰涅槃，是因为她太聪明了，在三个时辰之内就已窥破凤凰涅槃的要领，将它纳为己用，所以他连说重话的机会都没有吗？他对她是那么的好，那么的无微不至，光是救命之恩就已经让她此生无以为报。但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用隔空点穴控制了我，然后自己逃走了。”水凌灵在解释，她说的是事实，是对莫问的尊重，当然是惧于他的眼神。
那人早就知道该怎么逃脱牢笼，只是他只要踏出铁笼就会触动机关，莫问会在第一时间赶到，他被困在这里多年，实在没有把握能在莫问的面前逃脱，毕竟三十多年前他是被莫问亲手擒住的。所以，看到水凌灵的到来他像是黑夜里看到了一丝希望之光，宛如久旱逢甘霖，他将水凌灵置于铁笼里，然后他有充分的时间可以逃走。
可是莫问，好像并不相信她说的话，他的眼神很冷，阴森之中的严寒，像是千年的寒冰，让水凌灵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现在，她终于明白缺少的是什么。那就是感情，他对她是没有感情的。因为，她读懂了他眼神里透露着杀气，他竟对她动了杀意，她的心为之一震。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水凌灵虽然不会武功，可是她却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因为她有钱，准确的说是骆恒有钱。她一直经营着“江湖百晓生”这个组织，掌握着江湖上各种有头有脸的任务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接触过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已经练就了从别人的细微表情里读出别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如果说掌握别人的隐私就是在给自己找一条活路，那么读出别人的内心就是在活路上找捷径。
曾经，她以为，他的眼里只会是那种淡泊名利的淡然，不沾世俗的纯净，可是，她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那么强的杀气，他一定不是个真正的隐者，或者他才是大隐于市。他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本不该怀疑他的，可是她的猜测通常很准，莫问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那个会隔空点穴的人竟被莫问困在地下面多年，莫问的武功深不可测，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是在的等一个人，还是在等一个机会？
如果，此时的莫问出手，她一定无路可退。她的命是他给的，他若想要，可以随时拿走，可是不退和不能退有着本质的区别。
莫问：当你废了那么大的功夫才将他困住在这里，虽然控制住了他的手脚，却仍然磨灭不了他的武功，可是如今，机缘巧合的却被她给放走了。几十年了，终究还是没能困住他。看来五人聚首争夺江湖霸主的宿命改变不了，耗费了那么多的经历却也没能改变任何什么。天命难为！你可知道，这个天下，因你而生，却也因你而亡？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可是，我却不能杀了你，不能。
倏尔，莫问眼里的杀气渐渐消亡，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没有表情的表情，随后又是那种处于尘世之外的超脱。他以为，她会不知道。
只是，这一切却被她了然于胸。水凌灵明白，他再也不是那个他了，或者说，她现在才开始认识他。这里，她不能待了。
“出去吧！”莫问的双眼微闭，像是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水凌灵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后，不敢太近，也不敢太远。这段路本不远，可是，今天的她却觉得走了很久，像是通往一个未知的陷阱。许久，终于传来一丝光亮，看来是到洞口了，莫问突然转身对她说，“这件事别告诉万俟悠扬。”
面对莫问没有任何征兆的转身，她以为他要动手了，还好不是。她没有多问，“好！”
只是说了这一句，莫问继续朝外走去，没有再管她。
外面正值黄昏，夕阳将天边渲染成金黄，余晖在山的边沿镶嵌，倦鸟归还，还有那苍翠的树木，共同组成了一幅纯天然的画，这是大自然最得意的杰作。外面的空气都是清新的。
晚饭的时候，水凌灵借肚子不舒服没有吃。她仍然心有余悸，她无法装作不知道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杀她。若是，他是一个陌生人，她一定可以伪装得天衣无缝。可是，他是她的师父，救过她两次性命且教她凤凰涅槃的人。
夜幕降临，今夜有风，带着寒意的风。没有皓白的月光，有的只是晦暗不明的黯淡的光。星星像散落的繁华分散在天际的各方。莫问却看得苍穹出了奇，仿佛那里有着不可语说的故事。
水凌灵知道，那是他在夜观天象。莫问有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三百年，后晓五百年的神奇。说白了，就是能窥破天机会，不然也不会号称神算子。
莫问：那可昏暗了几十年的星在此刻忽然明朗了起来，五颗星虽然散落在天际的各方，可是却咋慢慢的靠近，看来五人聚首的日子不远了。到底谁才会成为江湖真正的霸主？会不会因我的一己私欲而改变呢？他在心里暗笑，笑得极其扭曲。他改天命又不是一次两次。
曾经，水凌灵看他掐指一算便可知道别人那么多的秘密，她也想学这个神奇的东西。可是，他说，窥破天机很累，经常说破天机是会折寿的，这样对小孩子不好。于是，她信以为真了，她以为他是真的为她好。
她不知道其实是因为她聪明了，他怕凭她的聪明将来的才华绝不会在他之下，更不会屈身于他之下，这样他精心布置了几十年的局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