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陌殇明白了，定是他第一次去找欧阳俊烨受伤的那次，他昏倒在大雨之中。是的，他欠她的太多了。“只要你救活凌儿，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易轻尘狠狠道：“你根本赔不起。再告诉你，这个女孩，我不救。”
“为什么？”独孤陌殇早听说过易轻尘的脾气很古怪，“她不是你的师父吗？”
易轻尘双目微闭：水凌灵，这个女孩不该活着，也不该死的。“不救就是不救，没有为什么。”
独孤陌殇看着易轻尘冷漠的表情，看了看怀中的她，双腿兀自的跪了下来，“前辈！”眼角流淌出一滴泪。
看到独孤陌殇的下跪，那么虔诚，“你知不知道她……”他的手指指向水凌灵，只是他的手指却在颤抖，她若死了，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她没有死。”他朝着他大吼。
“她的死是天意，你我都不能违逆天意。”易轻尘救过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她救了她，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孩童。更何况她还是小冷唯一的亲人。他何尝不想救她，只是……
“我可以拿我的命换她一命，好不好？”如果可以用他的命换她一命，那么他会毫不犹豫。
“要你的命何用？”易轻尘深吸一口气，又是一个愿意为她死的人，她真的那么好吗？
“你罪该万死，死了活该。”一个冷冷的声音远远飘来，人却转眼就到了他们的跟前。这个人是冷笑天，这里他可以来去自如。
独孤陌殇抬起头，看着冷笑天，满是愧疚，他把她交给了他，他却把她弄成这样。那天，他出了一道题用来考验他对她的爱，这道题就真的把他难住了。
但是独孤陌殇不知道，是他随意的一说，还是有意的试探？
“是，我罪该万死。”独孤陌殇的眼里泪水顿时忍不住的流下。
“你说过你会一生一世对她好的，而你却亲手杀了她，试问这世上有谁能承受得了幻魔剑全力的一击？”冷笑天的牙齿早已咬得咯咯作响。
易轻尘又是一惊，他竟然用幻魔剑杀她，又为何要救她？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吗？
“对不起！”他不敢看他的眼。是他对不起她，是他对不起他。他知道这世上没有谁能扛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对不起？”冷笑天的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一句对不起就想弥补犯下的错吗？那我杀了你，再给你道歉，可否？”
冷笑天一拳又一拳的打在独孤陌殇的身上，他没有反手，亦没有抵抗，甚至没有用内力，就那么用肉体承受，默默的。他口中的血从嘴角溢出，下巴上，衣襟上，还有水凌灵的身上，跟她的血混合。
如果这样能让这位七旬的老人好受些的话？
“好了。你这样会把他活活打死的。”易轻尘拦下了疯狂的冷笑天。
“那是他活该。”冷笑天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又向独孤陌殇挥了一拳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对易轻尘说，“你为什么不救她？”
“不是我不救她，是我也无能为力。”同样一个问，易轻尘给的答案去不一样，因为问的人不同。
他曾说过：我的性格决定了我是谁，我的态度取决于你是谁。
“你说无能为力，怎么可能？你不是宣称没有你救不活的人吗？”冷笑天怒吼。
“凡事都有例外。”易轻尘顿了顿，“不巧的是，她刚好是那个例外。”
“你……”按照冷笑天的暴脾气，他可能要对易轻尘动手了。
“我已经因为你救了她一次，我不会介意再多救一次，只是你可曾听说过谁被幻魔剑一剑刺穿心脏，还能存活的吗？”易轻尘静静的看着他，他能感受到他的心痛，他们的心向来都是相通的。五十年前，那天晚上之后，他们各自都以为彼此再也感受不到彼此的痛了。
可是，三十五年前，小易轻尘失踪的那天，冷笑天莫名的想喝酒，然后烂醉如泥，倒在地上睡了一夜，吹了一夜的风。十八年前冷筱依毅然决然离开冷笑天的那一天，易轻尘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然后一个人仰望星空过已漫长的一夜，脖子酸了好几天。数月前，易轻尘的心莫名的烦躁，激动，然后冷笑天抱着她来找他了，五十年来的第一次见面。
“不是还有一个方法吗？或许可以用它……”冷笑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易轻尘打断了。
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方法。
“不可以。”易轻尘一口否决。
“为什么不可以？”面对冷笑天的怒吼，易轻尘已经见怪不怪了。冷笑天的脾气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依然不会改的暴躁。
易轻尘：“易家的祖训，决不可用此方法。”
到底是什么方法？独孤陌殇满脸的疑惑，是不是这个方法可以救凌儿？
“怎么不可以？当年我就是用它救的你。”冷笑天脱口而出。
易轻尘默默的注视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刚刚自己说漏了什么，隐藏了五十年的秘密终究还是说出了口。“你何时用它救过我？”
冷笑天没有说话。
易轻尘却越来越激动，易家有个宿命就是每个易轻尘都活不过三十岁，他的父亲是个例外，他也是个例外，其他人没有逃脱宿命。如果说冷笑天曾用那个方法救过他的话，就是那一夜，他让他喝了他父亲的血。“那一夜，是不是？”
冷笑天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他的情绪也开始不安起来。
易轻尘抓住冷笑天的衣襟，“你回答我。”他的举动像五十年前的那天晚上一样。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冷笑天瞒了他那么多年，却仍旧没有瞒住。
易轻尘渐渐松开了手，无力的蹲在地上，像个小孩，“我早该知道你那么做是有原因的，却没想到竟是为了救我。”眼角兀自流了泪，他以为他不会哭了，“你宁愿让我恨你半辈子，也不愿告诉我真相么？”他的小冷没有变，虽然很冷，但是却对小易很好。
“小易。”冷笑天也蹲下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