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杀气,杀气中充斥着愤怒。时间几乎在这一刻静止,只是,时间如水,永远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停留,不管你是谁。
冷笑天静静的看着易轻尘,五十年了,他有五十年没有这么看着他了,那种眼神是易轻尘读不懂的复杂,或许连冷笑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究竟隐藏着什么。回不到的是过去,忘不掉的是回忆。“五十年前,我没有告诉你,现在,我仍然不会告诉你。”
易轻尘颤抖的手,蠕动的喉结,抽搐的嘴角,无不体现着他的愤恨,他看了一眼冷笑天怀中的女子,那被冰层覆盖的容颜,他好像见过,只是他现在却没有时间想。然后,他冷冷的说,“我不会救她,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她死。”易轻尘知道,冷笑天会来求他就说明这世上只有他能救她,或许,他也救不了她。
“如果你是因为恨我而不愿救她,那么我愿意一死,只求你救她。”冷笑天说得那般斩钉截铁。
易轻尘冷哼一声,“就算你死,我也不会救她。”
冷笑天和易轻尘对望,他知道易轻尘变了,那个活泼热情的小易变得冷漠了,这么多年,他应该变的,只是他为什么还不明白,当年他真的只是迫不得已,如果他不明白,那么他就得永远对他保密,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只要你救她,我什么都可以做。”
“真的是什么都可以做?”易轻尘逼近冷笑天,两个人的呼吸在此时有了交集。
“是。”
易轻尘:这个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他竟然会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他钟情的女子?这也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好,我救她。”
冷笑天听到易轻尘的应允像是黑夜中划过一道流星时的欣喜:小易,五十年的折磨都没能让你下得了狠心杀了我,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我同样是一种折磨?小易,你终究还是没有忘了我,你是不可能忘了我的。只是你越不能忘记我,那件事就会伤你越深。“小易!”此时的他若是对易轻尘说出“谢谢”二字,那么便是对易轻尘的侮辱,所以他没有说。
易轻尘冷哼一声,先行离去,不过冷笑天知道,这是他在带她走进密室,那是一个救了无数人的地方。这里只有易轻尘可以清醒的进入,冷笑天还是那个例外,其他的人进去的时候是熟睡的,出来的时候仍然是熟睡的。
看着易轻尘的背影,冷笑天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不过还是抱起水凌灵,快速跟上。
他们走到藏满医药的楼阁里,里面一股浓烈的中草药味袭来,多么熟悉的味道。曾经,易轻尘和冷笑天在这里认识并研究了无数的药材,还有彼此熟悉的笑容。
药材的柜子堆满了整个屋子,一排又一排,构成了一个迷宫。
易轻尘走到最中间的那排药柜,抽开其中一个小药柜,所有的药柜立即移动,排成了两排,那是进入密室的入口。密室是易家的禁地,那里隐藏着易家的秘密,不过冷笑天不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
密室里面很简陋,除了一张黑得发亮的石床以外,还有一个小小的檀木匣子其余什么也没有。冷笑天将冰层覆体的水凌灵小心翼翼的放在石床上,他生怕他力气稍大一点,她会被脆断了。他期盼的看着易轻尘,他希望他快些给她医治。
易轻尘能看懂冷笑天的眼神,只是他却偏偏将眼神移开。他看着冰层里面的她,他的心一震,她是?“先将她的冰层除去吧。”
冷笑天:小易真的愿意救凌儿,他说过的话一向是算数的,只是他的条件是什么?他一直不说,我的心就一直悬着,如果真的是要我死,我倒还真不怕,就怕……
他也知道要除去水凌灵的冰层。若他知道怎么除,他又怎会来求易轻尘?
易轻尘轻轻的打开他的小匣子,里面有各种针,他的手刚要触碰到针,却被冷笑天的手给拦了下来,他的脸色严肃而凝重,“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若有其他的办法,你又怎会来求我?”易轻尘说的是事实,他感觉到冷笑天的手在颤抖,他是在害怕吗?他从没有见他害怕过,连杀人都从来不会眨眼的他竟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这……若她醒不过来”易轻尘打断了冷笑天的话,“若她这次醒不过来,那么她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易轻尘见冷笑天犹豫不决的样子,他在心里冷笑。
冷笑天:小易,你会不会在针上动手脚,让凌儿永远醒不过来?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你,可是,万一……
易轻尘好像看穿他的想法,“若我想害她,我就不会答应救她,我不救她,她自然会死,我又何必多次一举?”他的眼神很冷,像是水凌灵身上的冰,很锐利,像是一把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害怕,单纯的害怕而已。”冷笑天觉得自己真的想多了,这世上只有一个易轻尘能救凌儿,他不救她就等于杀了她,他怎么会那么复杂的在针上动手脚?真的是人老了,顾虑就多了吗?还是太害怕失去凌儿了?她是筱儿生命的延续。
人生就是一个赌局,有人赌赢就有人赌输。能够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局,需要多大的勇气?
冷笑天的手慢慢的放开,纠结的看着易轻尘将针插入水凌灵的身上,他的心在颤抖。一根一根,他的心也像被针刺似的。将银针插入水凌灵的身体,这不得不说也是在消耗内力。
时间慢慢过去,水凌灵冰层覆体的身上插满了针。眼见最后一根针也插了上去,只是冰层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为什么还没有效果?”
易轻尘轻轻的看了一眼冷笑天,“看来,你真的是太在乎她了。”他将手放在她的身上,催动内力,插在她身上的针全在抖动。
冷笑天在等,等是这个世界上最漫长、最煎熬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