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转晴,可骆晨阳仍然觉得冷,因为他的心很冷。抱着水凌灵才能他感觉暖和一点。他多么希望时间能这一刻停留,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但他仍然这么希望着,就像流水不会停留,但若它被冻结成冰,它就会停止向东的步伐。
“凌儿,我们该走了。”冷笑天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若他不提醒,他真不知道骆晨阳还将会抱多久。
骆晨阳这才不舍的放开手,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她要走,他该放她走才是。
水凌灵拿过骆恒给她的包袱,与他们一一道别,只是,她不敢再看骆晨阳的眼,那是一种最无法让人拒绝的眼神。
她该走了,这一走,也许就是他们最后的告别。以后,彼此或许都只能活在彼此思念里。
冷笑天紧紧的握着水凌灵的手,他知道此时她的手在剧烈的颤抖,他不想让骆家的人看到水凌灵的这个举动,他怕他们会强留她,这样她就走不了了,他丝毫不想让水凌灵呆在骆家,因为这家的主人是骆恒。
骆晨阳看着水凌灵远去,渐渐消失的背影还带走一抹没什么温度的阳光的光辉。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远去,他的心寂静得世界上其它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以至于骆恒唤了他多声,他都没有听见。
曾经,他每天都会等她回家。她会给他说江湖上的稀奇古怪的事,有时候她会靠在他的肩膀上仰望星空,有时候,她会依偎在他的怀里哭泣。从此以后,它们都只是奢望了吧。
“我会在这里等你,一直!”他的心是一把上了锁的窗扉,永远都只为水凌灵开。
“忘了她吧!你们不可能。”骆恒残忍的对骆晨阳说,他早说过,他们不可能,可是骆晨阳并没有听进去,反而越陷越深。一种早已遇见的未来,骆恒不说才是对骆晨阳真正的残忍。
“为什么?”骆晨阳第一次想发疯似的跟骆恒说话,别说骆恒被吓到了,连骆晨曦也被吓到了。一向温柔如沐春风的骆晨阳,怎么如此失态?“为什么你那么反对我们在一起?你若要排斥她,又何苦对她那么好,好到连我都嫉妒?”他的眼里没有眼泪,却满是伤悲。
“她是一个不平凡的人注定不会平凡的过一生,而你,只会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听骆恒的语气,像是他早已看到未来一般,还是他知道骆晨阳不知道的事?骆恒对骆晨阳一直很温柔,可是在他对他和水凌灵在一起的态度上,从来都是坚决而又残忍的。
“你就这么看不起你儿子?我是一个那么平凡而平庸的人?”骆晨阳从没想过他会恨骆恒,只是,这一刻,他却有了这种想法。“我越来越不懂你了。”他的心在滴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走了,一个突然间被他恨了。
不明白的不只有骆晨阳而已,还有骆晨曦,此时的她觉得她离他们是那么的遥远。虽然是血缘至亲的人,可是心的距离却是那么的远,十年的分隔,阻断了亲情。
水凌灵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天际。
骆晨阳却猛地往家里冲。
骆晨曦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是追上去还是留下来?
“阳儿,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我何时害过你?看到你那么伤心,我何尝不伤心难过?只是,让你现在放手,只是伤心罢了,若是到以后,就不知道该怎么结束了?”骆恒意味深长的叹道。
水凌灵一直在朝前走,她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她怕回头就会让离去的决心瞬间崩塌。
看着水凌灵难过的深情,冷笑天不禁猜想冷筱依离开欧阳俊烨的那天,应该比这个难过千百倍吧。看着自己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换谁都承受不了。可是,她怎么那么傻,要去喝毒?她就从来没记得她还有一个年迈的父亲吗?
没有爱情就一定会死吗?可笑。
冷笑天在嘲笑天下的痴男怨女。可是,面对冷筱依的死亡,他又觉得可悲。
寂静的山谷中倏尔传来一声悠扬的琴声。琴声里透露着悲伤,悲伤中夹杂一丝埋怨,埋怨里是寂寞,寂寞中彰显苍凉,苍凉里附和了思念。这一曲感情多变的琴曲在这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嘹亮。
水凌灵能听懂琴声所要表达的感情,她再也噤不住眼里的泪水,在冷笑天的怀里嚎啕大哭。因为,她知道这一定是骆晨阳在弹琴。他在他的泗水亭,对着美丽的落日,对着流水,弹奏着悲伤的乐曲。
“我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吗?”哭泣的她话都说不完整。
不过,冷笑天大概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病治好了,不就可以回去了嘛,傻丫头。”
她的病真的能治好吗?她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连鬼医易轻尘都束手无策,还有谁能给她希望?这些年,她暗自走访名医,什么江湖郎中,偏方都试过,只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这就是她的宿命吗?注定凋零在最灿烂的时节。
琴声久久未决,悲伤愈演愈烈,那种黯然神伤直直的刻在水凌灵的骨子里,她知道弹琴的那人跟她有同样的感受。
水凌灵一直哭,哭到眼睛红肿,哭到天已黑,夜幕下的薄雾笼罩着这寂寞的山。一个人的表面有多坚强,她的内心就有多脆弱。她的笑靥如花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那一份无人知的痛楚。
“毒药王冷笑天。”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树林中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一群人,他们先前只是听到女子的哭声,好奇,所以跟过来看看,谁知道那个女孩的旁边竟还有一个人,还是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毒药王冷笑天。
他们不敢后退,更不敢前进,同样都是死。
冷笑天的手刚一动就被另一只手给拉住了,那是水凌灵的手,她摇摇头,她要他放他们走。
冷笑天看了看哭红了双眼的水凌灵,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更伤心?“走!”
他们还不相信冷笑天竟然对他们说了“走”这一个字。冷笑天怎么可能放他们走?只是,没有时间容他们细想,拔腿就跑,哪里还管什么面子?人在什么时候跑的最快?当然是逃命的时候。
“外公,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水凌灵泪眼望着他,让他不容拒绝。
她还没说她的要求是什么,但他已经猜到了。“你的要求,别说一个,就算一百个,一千个,我都会答应你。”
“可以不要再滥杀无辜了吗?”水凌灵在等他的回答,那是她对他的期盼。
“我就知道,你这么轻易的跟我走,肯定是为了这个。”冷笑天今后的品性会变了,或许在遇到水凌灵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