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一帮人走后,屏竹楼里的人也就散了。只留下慕晴,未央,老掌柜和那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
慕晴和楚未央并肩站在一起,老掌柜趴在那人身上,手足无措的使劲抽。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却不知把手放在那里是好。
“晃儿啊,晃儿啊,你快醒醒,快,醒醒......”远远看去,那幅画面的悲凉和惨不忍睹,让慕晴不忍心地别过头,不敢再看。
“老掌柜,可否让我为他看看?”这时楚未央走过去,微笑着勾下身看他。
掌柜抬头愣愣看着他,擦去一把泪,然后急忙为楚未央让了地。
叫来几个胆大的伙计把他搬回房,掌柜边走边哭着才说那是他惟一的孙子。父母在他还年幼的时候就双双过世,只留得他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倒好,晃儿也算孝顺,让人省了不少心。今日也是他护在掌柜身上才会被打成这样。
楚未央是妙手回春,虽晃儿已被打得丢了大半条性命,但好在及时诊治,才捡回一条命来。晚间叫人到药铺抓回药,再熬好给晃儿服下后,差不多已是戍时。慕晴伸一个懒腰从晃儿房里出来,准备到老掌柜临时给她收拾的房间睡觉。
路过大厅,慕晴见到老掌柜将屏竹楼剩下的伙计召集到一起,正在给他们发银子。佝偻的背影显得他越发苍老。
“掌柜这是要做什么?”慕晴走过去,不解地问他。
见慕晴过来了,掌柜再向几个伙计道声谢,就把他们散了。转过身来对着慕晴僵硬地做出一个笑容。
慕晴心里一紧,见了有些难受,急忙说道:“掌柜别为难自己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老掌柜想着,点点头,眼里流出一滴泪来,沙哑的声音哽咽着“这屏竹楼是再也开不下去了,今日多亏了玖夜公子在,我和晃儿才捡回一条命来...”老掌柜叹一声气,摇摇头,“那沈复是酒州的恶霸,绝不会轻易地就善罢甘休,明日定会再来找公子麻烦。公子还是早些回房休息,明日一早就离开酒州。”
“那,你们.....”
老掌柜再无奈地摇摇头:“明日我便把屏竹楼变卖了,带着晃儿离开这里。回乡下去,种几亩田,安静地过日子。”
慕晴轻轻地点点头,回房去了。
夜很静,慕晴坐在发了霉的被子上,无心睡眠。心中的疑问波涛汹涌,她蹙眉想着,一时出了神。纸窗没有关,清风吹进窗,轻轻地撩动她的袍角。
一只崭新的红烛燃到头,灯灭了,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慕晴一惊,回过神来,觉着这件事她还有太多疑问没有弄懂,便和衣躺到床上,闻着阵阵霉臭,闭上眼努力地睡觉。
夜很凉,慕晴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不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大约丑时,隐隐听见耳边有声音,慕晴猛地睁开眼,屋里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面前有个静止不动的人影。
“谁!”
慕晴沉住气,轻喝道。那人却径直揽上慕晴的素腰,不费吹灰地就抱着她跳上横梁。
“你......”慕晴正要开口,低沉的声音就淹没在一只冰凉的手下。慕晴一颤,这才发现自己正在那人的怀里,一回头,一股幽兰的冷香就若有似无的飘入鼻中。慕晴提着的心一下子定下来,趴在横梁上没再说一句话。
不一会儿,慕晴的房门就被人从外边用刀刃撬开。门吱吱呀呀地被轻轻推开,一个身手敏捷的黑衣人手执钢刀闯了进来,对准木床便是一阵狂砍。
慕晴倒吸一口凉气,接着紧紧屏住呼吸,愣愣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听着被子被利刃砍得支离破碎的声音,慕晴感到自己的手脚开始发凉,回想刚才自己的小命,险些就玩完了。
狂砍一阵后,黑衣人察觉到了异样,伸手掀开棉被。床上空空如也,早就没了人影。
“妈的!”黑衣人啐了一口,转身翻窗而去。
慕晴从横梁上被抱下来,稳稳放在地上。楚未央找来一只残烛,点燃,罩上灯罩。
灯光把他们的身影照得影影绰绰。慕晴站在屋子中央,两只眼睛如铺满星光的一片寒潭,直直看着楚未央。
楚未央自在地坐下,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喝了起来。
“未央果真深藏不露。”慕晴看着他,悠悠说道。
楚未央一顿,端着水杯浅浅笑起:“出门在外自然要懂些防身之术。”
“你...”慕晴再看他一眼,“你自然懂我是什么意思,既然你不想告诉我,那我也不再问了。总之,今晚谢谢你救我一命。”
楚未央缓缓起身,看着慕晴,目光温润:“早些睡吧,明早我们还要赶路。有些事,你早晚会知道。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你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危险。”
楚未央伸手摸摸慕晴的头,转过身就要离开。
“那你还是我的未央嫂嫂吗?”
楚未央脚步一滞,没有回头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