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火壳虫开始亮了起来,柔和的光芒照的四处光亮。
“要是你们想睡觉了,就拿这个出来,它们闻到味道会自己爬进去休息不再发亮的。”花月冲怀中拿出了几个小瓶子,一一递给了他们。
什么东西?弦诺好奇的把那个黑漆漆的小瓶子举到跟前,发现这个瓶子里面有几片草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这是它们吃的东西?”寒野有些惊讶,挑眉一笑仔细的研究起来。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也不好多打扰你们休息。”花月说出这句话后,大家都以为她要走了,没想到她却大咧咧的坐在了桌前,用一只手撑起脑袋看着众人催促道:“快过来,快过来。大家一起聊聊吧,你们怎么会跟水鸢那女人一起回来的?”
“花月姑娘,我看你来找我们就是好奇这个的吧?”叶朔从容的坐下,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花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坦白道:“是啊,你没说错,不然我怎么会闲着跟你们来个偶遇?”
还偶遇?她一点都不觉得是偶遇好不好。弦诺翻了个白眼,和其他人一起在桌旁坐下:“难道我们跟水鸢一起回来不正常吗?你难道不认为我们是她的朋友,她让我们来做客的?”
“得了吧,别开玩笑了,就水鸢这样的人还会有朋友?真是好笑。”花月轻哼一声,说到水鸢她的眼中闪过厌恶。
她的面色突然严肃了起来,诚恳的看着弦诺等人:“你们就如实说吧,相信我,我是不是害你们的。”
众人突的沉默了,要说出水鸢设计害死她自己族人的事吗?但他们也只是怀疑而已,同样没有证据。
而这个花月他们也才认识不久,真的可以相信?要是她说出去了大肆宣扬,那些人的死估计连他们也会脱不了干系。
“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在众人的沉默中,弦诺思量了许久还是开了口,她直直的望着花月的眼睛,选择相信了这个女孩,“不过你要不要说出去,就在你自己的考量之中了。”
花月连连带头,弦诺叹了口气便把自己这几个人怎么在眠血那里无意救下水鸢等人,再接着水鸢带路误闯水菱蛇女领地的事情一一跟她说了。
唯独他们自己这一行人的猜测,她没有说出口。有些事情,还是让她自己判断吧。
整个过程花月都只是在静静的聆听着,低着头没有插言。等弦诺说完,才发现她已经满脸泪水。
在弦诺等人的安慰声中,花月擦干脸上的泪水,恨声道:“哼!什么误闯,摆明了就是水鸢故意带你们去,让我们的那几名族民去送死的,就连你们说的那个回来报信的族人也根本没有回来,明显已经被她害死了!”
“只是她为什么要那样做?我想不到什么理由可以让一个人这样不顾自己族人的性命!”弦诺的眸子冷了下来,许多回忆纠缠在一起,只要一想起来都那么让她窒息。
她想到了那群孩子苦苦期盼的眼神,又想到了当初水域死去族人的眼神,她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这得多残忍才能做出这种残害同族的事?为什么?为什么有些人就是不懂得珍惜?非得等到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去忏悔那些错?才会去苦苦奢求,回到曾经?
弦诺咬紧了牙,极力的镇定着自己的情绪。
坐在她旁边的墨净看着她的模样,担心无措的看向了叶朔。在他心中,能让小诺姐姐平静下来的最佳人选就是叶朔哥了。
叶朔却叹了口气,皱眉摇了摇头。
很多东西,不是劝了就有用的。而且他在劝人这方面,实在是没有经验,所以一直都只能无措又无力的看着她心痛。谁又会知道,她心痛他的心会更痛。
时间,也许可以冲淡伤痕吧。
听了弦诺的话,花月的眼神忽然染上了悲凉,她讽刺的笑了:“你说她为什么要害死那些人?当然是灭口啊!她无非就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让他们说出去罢了!
你们不知道吧,我青淼一族看似和平安宁,连火壳虫这种稀罕物都可以无恙的安然拥有,其实这可全赖我们族的守护者风煞的庇护啊!”
“风煞?你们族守护者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水晶鸟嘀咕了起来,还要说话立马被寒野瞪一眼,被捂住了嘴。
而说到庇护的时候,花月讽刺的笑意更深了,“听说那个风煞,就住在离我们这里大概一天多路程的风谷里。听爷爷说,刚刚开始他真的是我们一族守护者的,他很强大,强大到周围的部落都摄于他的威名纷纷选择了搬走。
族民们对他充满了尊崇,所有人都深深感谢他为族里带来的安宁。谁知他修炼时走火入魔,从此性情大变,竟然喜食族里资质少女来增加修为,就连圣女都不放过。
于是他跟族人的战争爆发了,可惜族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于是后来,趁他稍微清醒之时,我们一名德高望重的长老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临死前苦苦祈求他念在旧情放过青淼一族。
后来他同意了离开,然而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每过五十年便得送嫁一名圣女过去,要是舍不得圣女就得送嫁二十个少女顶数!无论是圣女还是那些少女,结果可想而知,嫁过去的女子再也没有活着回来!”
“他就这么强大?强大到你们过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再去想要反抗过?”听到这里,弦诺皱眉了起来。在她看来,这个风煞即使再厉害,也是会有弱点的,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未必就不能打败他。
也许是她的想法太天真,花月苦笑了起来,“族人也不是没有试图反抗过,可最后的结果无不是他来到族里大肆杀戮的下场,反而更多的族人遭罪惨死。
族里元气大伤,也无力再反抗。于是,几百年下来,青淼一族早已习惯这种圈养的日子,或许大多族民早已认同,每五十年牺牲一人,换来这种安宁也是很值得的不是吗?哈,真的值得吗?”她声音喃喃,笑着讽刺。
花月这时看了看他们,哼声道:“而水鸢,就是这五十年要送嫁出去的圣女!她前几天便被送嫁了出去,而一族不可无圣女,于是在她送嫁出去后,我便在族民的推选中成了圣女。
你们在眠血那里救水鸢的时候,应该就是她想逃走却倒霉的闯到了眠血的领地去了。因为据我所知,去风谷的路上可没有什么眠血,更没有什么水菱蛇女!她想活命逃走我管不着,大不了就我顶上,不就一死吗!可她为何还要拉了那么多无辜的族民下水,真是罪该万死!”
说到这里,不等他们反应,花月就起身走到了门外,回头郑重道:“既然你们相信我肯把这些事说给我听,那我自然也该值得你们相信,你们说的我绝不会泄露出去。
还有记住,如果没有十分自信保护自己的能力,那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你们小心水鸢这个女人,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热情邀请你们来我们族里,还用上了虎魄丸蛊惑你们。一定不会那么简单,我话说到这里,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她走下了树屋,远去。
场中,大家一片安静。
“那个水鸢,不会真的是把我们骗来这边想做什么吧?”墨净担心的看了众人一眼,却发现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
“肯定是了,那个女人会是什么好人吗?她会有这个好心报答我们?”水晶鸟气呼呼的挥开寒野的手。
寒野似想起什么,脸色不好看起来,根本没有再去注意水晶鸟。
弦九天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只看见那个很奇怪的姐姐流着眼泪说了什么走了,然后哥哥姐姐们就成这样了。
他疑惑的张开了小嘴,看着弦诺。
弦诺眸子低垂,起身勉强的对大家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了,先进去休息一下。”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她走回了属于自己的那间房,锁上了门,呆呆的看着窗外。
她想起了自己的族民,自己的奶奶,也是因为那些贪婪的人而通通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那么突然的,一切的欢声笑语都化为了飞灰。
就连这一路走来都不曾平静过,为什么想要一个安宁就这般难?
“奶奶,我怎么觉得越来越累了呢?”她看着窗外喃喃低语,有些事她一直压在了心底,从不敢轻易想起,因为只要一想起,就仿佛是昨日发生的那么清晰,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会意识到,原来她已经成了无家可归的人,曾经的那些温暖再也不会有。
吁出一口心中沉闷的浊气,她眼神怀念,轻声的哼唱起了那首歌谣:“幽幽青草,飘飘花香……”
叶朔站在门外,听着梦里隐隐传来的歌声叹了口气。
他低头看着脚边瘪着嘴,有些委屈自己被姐姐关在门外的弦九天,想了想才道:“天儿要乖,姐姐现在心情不好,需要静一静,我们不要去打扰她好不好?”
弦九天懵懂的点了点头,叶朔欣慰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天儿真乖。”
带着弦九天走了出去,他看着面色不太好看的寒野挑了挑眉,虽然有些奇怪但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寒野没在他意料中马上回答,而是沉吟了许久。久到叶朔以为他没听到想再说一遍的时候,寒野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就一个人出去了。
叶朔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的皱眉,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看向了在研究者火壳虫的墨净和水晶鸟,挑了挑眉淡淡的问着:“你们有没有意见?”
“没有,没有。”水晶鸟跟墨净正兴致勃勃,听到他问来忙回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就又继续研究火壳虫去了。
叶朔点了点头,拉着弦九天离开了。
场中,便还只剩下水晶鸟跟墨净的盯着火壳虫热烈讨论着。
“水晶,你说,这火壳虫真的能吃吗?”
“当然了,吃了它咱们的灵力可就上升不止一点啊。你快试试,我刚才就专门留给你的,我自己都不忍心吃呢!”
“真的吗?那我和你一起吃吧,小诺姐姐说过做人不能只顾着自己的。”
“呃……你听那个傻丫头的干嘛,叫你吃就吃,别那么多废话。”
“不要,你不吃我也不吃。”
“你个墨净,原来是在跟我装傻是吧!”
“我没有啊,你吃了我就跟着吃嘛,小诺姐姐说过……”
“你闭嘴!”
……
屋内,许是唱累了,弦诺靠着窗台,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