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哄嗡嗡……春晖堂竟是整个骚动起来。观众们急得连连叹息,司马懿却是不急不躁沉思默想,突然打进白衣士子的腹地。
“好——!”大盘一上子,厅中便齐声叫好。
刘勋的手心一直冒汗,很是担心。
但白衣士子并没有慌乱,却突然向司马懿的地盘边地切入。司马懿的地盘若被渗透,实地就有可能被搜刮净尽。思忖良久,司马懿只有回兵抵挡。但是如此回防,白衣士子本有些微缝隙的防线也因此而成了铜墙铁壁。白衣士子舍弃了渗透边地的零散棋子,抢得先手,突然向先前打入腹地的“曹操军”发动猛攻。
由于“刘备军”起手便占据了中央天元,一队“曹操军”无论向哪个方向逃窜,都有被从中央逼向四周的铜墙铁壁。堪堪数十回合,“曹操军”被四面合围,终于陷入绝境。
春晖堂一片愕然,一片沉寂,竟是连叹息声也没有了。
“好——!”一声脆亮,刘勋兴奋地鼓掌高叫。
随着喊好声,一片沉重的叹息声终于嗡嗡哄哄地蔓延开来。“曹操气运不佳啊。”“这种打法真教人匪夷所思。”“刘备有好运了,往前看吧。”
司马懿站起身来肃然拱手,“先生棋道高远,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白衣士子谦虚的说道:“承让。”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春晖堂已经灯火通明。
“公子,饭菜早已准备好了。”赵云安排妥当,便找了过来。
刘勋急忙上前,向白衣士子说道:“见先生棋艺甚是高明,我们已经在轩辕客栈准备好了酒菜,不知能否一同共饮。”
“我也住在轩辕客栈,正好顺路,那恭敬不如从命了。”白衣士子爽快地答应了。
在赵云的带领下,刘勋等人到了客栈,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桌子上早已摆满了酒菜。
刘勋倒了满满的一盅酒,举杯说道:“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而尽。
白衣士子也喝了满满的一盅酒。
“先生棋艺如此高深,不知能否指点一二。”刘勋谦虚的问道。
白衣士子也不谦让,说道:“围棋之道,天道人道交合而成也。远古洪荒,大禹疏导,大地现出茫茫原野。于是大禹立井田之制,划耕地为九九扩大的无限方块。其中沟渠纵横交织,民居点点布于其上,便成人间棋局也。后有圣哲,中夜观天,感天中星光点点,大地渠路纵横成方,神往遐思,便成奇想,遥感天上星辰布于地上经纬,当成气象万千之大格局。神思成技,做经纬交织于木上,交叉点置石子而戏,便是棋道之开始。”
“围棋居然是如此形成的,怪不得我看得是晕头转向,太深奥了。”赵云感慨道。
白衣士子,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后攻占征伐,围城夺地,人世生灭愈演愈烈,棋道便也有了生杀攻占、围地争胜的规则,久而久之,棋道成矣。此乃人道天道交相成而生棋道之理也。”
刘勋问道:“这棋,何以称之为‘围’呢?”
白衣士子侃侃而论,“人间诸象,天地万物,皆环环相围而生。民被吏围,吏被官围,官被君围,君被国围,国被天下围,天下被宇宙围,宇宙被造物围,造物最终又被天地万物芸芸众生之精神围。围之愈广,其势愈大。势大围大,围大势大。此为棋道,亦是天道人道。棋道圣手,以围地为目标,然必以取势为根基。子子枢要,方可成势。势坚则围地,势弱则地断。”
刘勋听的是入迷了,自言自语地说道:“怪不得古人常说‘棋若无势,犹国家无法度架构也。棋若有势,则子子有序,若民有法可依,兵有营规可循也。圣手治棋,犹明君治国,名将治军也’。”
白衣士子听到刘勋的话,很是震惊,如此年纪竟然有这样的见识,真是难得啊。“亮,今天终于得见知己了!”
“亮!”刘勋和赵云异口同声地说道。
白衣士子见眼前两人的表情很是不解,“在下正是隆中诸葛亮,不知二位如何大惊啊?”
“看见你激动了呗。”赵云如实说道。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啊?”诸葛亮转头向刘勋问道。
“在下襄阳刘勋,是荆州刺史刘备的嫡……嫡长子。”刘勋很激动,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你真的是卧龙先生诸葛亮?”赵云也想再次确认一下,防止搞错了,白白地高兴了一场。
“卧龙先生啊,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三次去你家都没见着面。”刘勋拉住诸葛亮的手,喜极而泣。
原来,眼前的这位少年就是闻名于荆州的少年英雄刘勋,诸葛亮也知道他们去隆中拜访了三次,可是诸葛亮生性谨慎,一方面要试试刘勋他们的诚意,另一方面蜀地还没有探查完,所以就没有相见。
“卧龙先生,想什么呢?”确定眼前这个人是诸葛亮,赵云心情好多了。赵云经常随刘勋南征北战,与刘勋建立了深厚的情谊,就像是兄弟一般。见刘勋为请不到贤才而发愁,赵云心里也很难过。现在好了,大贤就在眼前。
诸葛亮连忙跪下,“请公子赎罪,不是亮不肯与各位相见,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这两年经常来益州考察,了解蜀地的风土人情,地理山川。”
刘勋连忙将诸葛亮扶了起来,“今日终于得见,看来蜀地没白来啊。”
见到了卧龙先生,刘勋的心情好多了,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
“不知先生来蜀地干什么啊?”赵云非常不解。
“哈哈哈……”诸葛亮哈哈大笑起来,神秘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赵云撇了撇嘴,“不想说就不说呗,还找借口。”
刘勋和诸葛亮见赵云的表情很滑稽,都哈哈大笑起来。
诸葛亮问道“不知公子找我有何事?”
刘勋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听闻先生博学多才,特来求取安邦定国之策。”
“请公子详细说来。”诸葛亮也不跟刘勋客套,直截了当。
刘勋清了清嗓子,说道:“先生。黄巾起义以来,天下大乱,奸贼四起,民不聊生。身为汉室后裔,每每看到大汉子民流离失所,我就痛心不已。”
诸葛亮摇了摇羽毛扇,平静的说道:“大痛者必有大志,如果没有大的志向,痛从何来?亮愿闻公子之志。”
刘勋恭敬地说道:“要想让大汉子民重新过上稳定的生活,为了能使百姓安居乐业,就必须剿灭群雄,以战止战,一统天下。然而我的才能有限,打下襄阳后,四周强敌环绕,我就不知道该向哪发展了。”
诸葛亮依然很平静,“北边的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袁绍四世三公,根基牢固。他们都各自拥有三州之地,兵强马壮,谋士众多,我们还没有实力与他们争锋。江东的孙策家族,已立二世,江东早晚会落入他们的手中,我们也不能与他们相争。”
“那我们应当向哪发展啊?”刘勋急切的问道。
诸葛亮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荆州是战略要地,其主刘表却迷恋娇妻,这是公子首取的根据之地。现在公子已经占据了荆州的襄阳郡,取荆州将会更加的容易。”
“唉,我父亲一直说刘表和我们是同宗,都是汉室宗亲,应当相互提携。只怕我父亲不忍心夺刘表的地盘啊。”
“我夜观天象,刘表必将不久于人世。到时候,公子不夺,自会有其他人夺。”诸葛亮补充道。
刘勋坚定地说,“荆州是我大汉的地盘,决不允许别人染指。”
诸葛亮笑了笑继续说道:“益州乃天府之国,足可养兵百万,况且益州谋臣名将众多,都是可用之才。可惜其主刘璋纵情声色,必不能久守。公子要想有割据一方的实力,必须要占据蜀地。”
“蜀地甚好,如果我们能够得到蜀地,那真是太好了。”赵云对益州是赞不绝口。
“占据益州、荆州后,就可以养精蓄锐数年,招募士卒操练兵马。雍州的李傕、郭汜本是董卓的鹰犬,待准备妥当后,我军就可以攻入长安。到时候以长安为都,我军必然声势大振。”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兴复汉室就有望了,没等诸葛亮说完,刘勋就兴奋地蹦了起来。诸葛亮的策略振聋发聩,如一盏明灯,照亮了刘勋前进的方向。
诸葛亮摇着羽扇,继续说道:“然后,我军因时而动,再依次剿灭其他诸侯,天下必然一统,汉室必然中兴。”
听到这里,刘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睛湿润,“先生旷世奇才,世所罕见,刘勋斗胆请先生出山,匡扶汉室。”
诸葛亮也跪了下来,“公子对汉室的忠诚,令人感动。亮深受汉室恩惠,无时无刻不想着兴复汉室。承蒙公子不弃,我愿效犬马之劳!”诸葛亮也被刘勋的诚意给打动了。匡扶汉室本来也是诸葛亮的梦想,他也梦想着辅佐贤君明主争霸天下,建功立业。
这是君对臣的选择,也可以说是臣对君的选择。
“先生能够出山,真是我军之幸,大汉子民之幸天下苍生之幸。有如此贤才的辅佐,兴复汉室有望了!”刘勋激动万分,历经磨难,终于把卧龙请出山了。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六月,诸葛亮正式踏上了三国的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