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成为失踪人口的那天开始,沈时延就彻底变了。泡酒吧什么的我也就不说了,大四实习,他没去,毕业论文没完成,重要材料没递交,学校因为他是优秀学生,想给个机会给他延迟毕业只要他能补齐材料他都拒绝,最后差点开除他。最后是我求我爸,找了一大圈的关系,帮他补上了大部分材料,学校才勉强让他毕业。”
“毕业了,他也没改邪归正。荒废了大半年,存的一点钱全部让他买醉了。”
“失恋,买醉。正常。”乐觐已经感觉到罪恶感缠绕全身,企图把那种让人神经发紧的感觉抛开。
宇文讽刺的看着她,轻声一哼。
“记得当年国内有一条酒吧发生大火的新闻震惊全球吗?失踪人口有关注网络吗?”
乐觐的眼神突然变了“他…”
“是!当时我过生日,去酒吧找他。还没到酒吧,我就看见浓烟滚滚。可能是发生火灾还没多久,消防人员还没有来。我找了个人群缺口冲进去,很快就看见他。他坐在离门边很近的位置,能跑的人都跑了。我过去拉着他跑,他不肯走。他被浓烟呛得已经快窒息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我告诉他:如果你不走,我就走了。他点点头。我又告诉他:你就算今天死了,她乐觐还是一无所知,她不痛不痒活她的。你是要选择继续恨她,还是继续爱她,我只能等你十秒钟。十秒以后我也走了。”
“然后他走了?”
“然后我等了一下,只能丢下他跑出来。我在门口一直喊他,我都以为他会死在里面的时候,看见他爬着出来。”
“住了几天医院,他不想回家。我不知道他想去哪里只能带着他找到这里寺庙的住持。我的外公和住持有些私交,所以我也和净慧大师比较熟悉。三天以后,他出来了。和我道过谢,收拾东西去了外地。”
“不过,每一年,他都会回来在这里呆上三天,与世隔绝。他说每一年,如果碰到自己熬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给自己三天时间。佛门净地,心境纯净后自然也就能通透的看世界。”
“我觉得他这一次来,肯定和你有很大的关系。”宇文的目光似乎要把乐觐盯出两个洞。
“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好歹你也是救命恩人,他念着这一层也会和你在一起。”乐觐清清喉咙。
第79章
三年,难怪沈时延的所有都变得不一样。宇文说的很对,她哪怕是用一点心也能感觉出罗希说起沈时延时候的闪烁其词,也能感觉出刚出国时沈时延在电话里乞讨她的只言片语时内心的悲恸。
“乐觐,其实我和你是一类人。我们最爱的永远是自己,所以在和一个男人确定一段关系之前,如果他的心里没有放下前一段感情,我又何必硬挤进去。我不是圣母,也没有雷彦那么傻。我对男人的占有欲并不低于你。”
敌人,其实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乐觐走过寺庙的长廊,鼻尖萦绕的香火气息多少安定了她纷繁杂乱的心绪。静谧的廊庭,宇文走在乐觐身边,一脸虔诚。
“我信应果报应,可是我却一直在当恶人。”乐觐听着高跟鞋敲击石板地面的声音,一声一声的脆响,一下一下踏在地面的力度,一次一次的洞穿她的内心。
“神鬼怕恶人,或许不假。可是你也要有过硬的八字。”宇文话里有话“乐觐,其实你不够狠。”
宇文停下了脚步,侧身看着乐觐。“那个房间”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沈时延现在在里面。进去?”
“不了。今天本来就不是来看他的。”乐觐轻微的摇头,刚听到的一切还在脑中酝酿。她觉得脑袋沉重。“你去吧。”她越过宇文,推开了一间佛厅的门走了进去。
“很感谢这些年你对他的照顾。我…不知道…”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伟大,我对男人没有那么持久的耐性也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我的男人很多,他不是独一无二。我这么说也不是让你打消愧疚感。我,比雷彦聪明。”
两人说完后,乐觐背对着门,在佛像面前站定。
宇文和沈时延的声音越行越远,乐觐这才瘫软在跪拜的棉垫上。
“乐觐来了?”沈时延站在宇文开来的那辆车旁,有些目瞪口呆。
“看出是她的风格了?”宇文有些无奈的拍拍车顶。
“在寺庙里就知道她来了。”沈时延也伸手拍拍车顶“她的香水味出卖了她。”
“沈时延,每年你觉得最艰难的时候就会来这里。你一年只给自己一次机会承认自己的懦弱。三年过去了,为什么今年会是因为她?”
沈时延笑了笑,无奈的发动了车子“哪一年又不是因为她?”
“你知道吗?”宇文坐进副驾驶“你爱她融入骨血。而她爱你,嵌入呼吸。”
沈时延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她的车“她的车呢?撞得怎么样?”
“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做事,你觉得会把车撞成什么样?”宇文说出来的每个字都要讽刺乐觐,沈时延听了也不恼火。
乐觐在寺庙里呆到了天黑。她这才歪歪斜斜的扶着墙走出庙宇的大门。天已经全黑了,一个人走在这山路上还是挺瘆人的。听说香火旺的寺庙,阿飘也更多。平时看完鬼片没感觉,如今这一个人走在路上,四周的树影映着月光洒落的黑影让她心里忐忑不安。乐觐抱着胳膊,借着惨白的月光往白天停车的那块地方挪。
刚要打开车门“怎么这么晚?”
“我、操!”乐觐吓得叫出来,她本能的浑身一颤跳起来,后背贴在车窗上。眼睛死死瞪着前面的人影。
“你害怕的时候还是只会说这两个字啊。”声音里带着调侃。
乐觐听出了声音,冲着声音来源跑去。沈时延从黑暗里走出来,看着乐觐冲过来,还没来得及伸手,乐觐就一个猛蹿,扎进沈时延怀里。
沈时延这回知道,真把这女人吓坏了。他抱着在怀里瑟瑟发抖的她,胸前凉凉一片。“真吓哭了?”
乐觐突然抬起头,张口一下嗷呜狠狠的咬住他的肩膀。所有的力气好像都用在牙齿上,沈时延疼得抽气,却没有动作。他知道这是乐觐在用她的方式传达着害怕。他手抚上她的后背,瘦了很多,隔着衣服细滑的质地,他能感觉到乐觐背上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