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曾经有这样一个观点:当你做小的决定时,应当依靠你的大脑,把利弊罗列出来,分析并作出正确的决定;当你做大的决定,如寻找终身伴侣或寻找理想时,你就应该依靠你的潜意识,因为这么重要的决定必须由你的心灵深处的最大需要为依据。
沈君博一直是个无比理性的人,他在读书的时候因为以后要成为一个管理者,所以也修过一点心理学,当时他对弗洛伊德这个理论是持怀疑态度的,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责任远比理想重要得多,一味追寻理想本就是不负责的行为,如果这个理想还是用潜意识决定的,那简直就是对人生最大的亵渎。
可是,当他见到苏然之后,心里竟然有个声音不断地响着: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
什么美貌,什么贤淑,什么门当户对,从小父母灌输的理念一下子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是觉得非她不可。
之前琳安在问他她们两个究竟不同在哪里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其实是,哪里都不一样,他潜意识告诉他的,苏然不该是这样的,她是个爱逞强固执又有时带着微微羞涩的女子,对钱很执着,离开五年回来以后,她变得强势而能干了,但是只要一靠近,她还是那个会发点脾气却又让人无法放手的苏然。
只是这样美好的她竟然已经是属于另一个男人了,这让他的心里惊起了一团火焰,这不是自己等待五年所要的结果,每次听到苏然嘴里念出别的男人的名字,他都想立马冲过去把那个人灭掉,只要一接近她,他就不再是那个沉稳不近人情的沈总裁,他似乎依旧是那个年少气盛的,只对苏然无可奈何的沈君博。
想要报复她,她怎么可以过得这样没心没肺,凭什么只有自己在过去的记忆中沉浮挣扎,她却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只消一眼就认出哪个是苏然了,缓缓靠近她,轻轻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味道,陌上花,果然是个执着的人,想就这样吻醒她,可是心里突然有一头巨兽咆哮着想要挣脱,如果无法拥有,不如一起毁灭吧,一起脱离这个世界。
于是他转身,看着另一个苏然的唇,吻了下去。
苏然不知怎么的,竟然睡着了。
是到了天堂吗?不不,自己应该是下地狱的吧,耳边没有仙乐,也没有盛开了各种奇异花朵的花园,只有她一个人,披散着头发赤着脚走在一条布满荆棘和落叶的道路上,四周是光秃秃的枯木,没有一丝生机。
脚上早已是鲜血淋漓,可是苏然却像是不知道痛和疲倦一样地往前走,她想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不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影,苏然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那是一个面容模糊的男子,他正守护着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那朵花姿态淡雅,洁白的花瓣上有几道刺目的红色,像是稀疏的血丝,清纯而妩媚,美丽却妖娆。
时不时有凶猛的幻兽过来想咬食花朵,但是一靠近就被一道道凛冽的风撕成了碎片,花的附近是一片黑色的泥淖,除了灰色的人影,再无其他。
他是谁,明知道危险苏然还是走了过去。
察觉到有人走近,他回过头,苏然的脸颊上渗出了一条血丝,一道风仞堪堪抵在她的咽喉。
读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他身上似乎有着火焰一样的吸引力,让苏然飞蛾扑火般地想要靠近。
苏然试着前进一寸,她发现自己咽喉的凉意减了不少,于是她一点一点地向前走,最终与他并肩而立。
也许是寂寞了太久,他轻轻牵起苏然的手,吻了一吻,带着她慢慢靠近他守护的花朵,那些鲜红的颜色让苏然有些轻微的战栗。
留下来吧。
留下来吧。
我将爱你。
一阵阵充满着诱惑的意念穿入苏然的脑海。
她忍不住当场就想答应下来。即使这里遍布荆棘,可比起外面那些肮脏丑陋的世界,简直美得像天之国度。
可是不行,世上最难得的就是想走就走的潇洒,一个人在一生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负担与责任,亲人友人爱人,他们都是苏然无法割舍的,她无法就这样抛弃了生死未卜的沈君博。
“对不起,我……”苏然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那人堵住了唇,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这股气息像极了沈君博那种干净的清凉味儿,他的舌头柔软有力,轻轻舔舐着苏然的嘴唇,点燃了隐藏在她身体里隐秘的激情,苏然觉得自己不止是口腔被对方扫荡了,全身都像是有一撮撮的火焰在燃烧。
无法推开。
无法抗拒。
世界忽然回归平静,快得仿佛刚刚都是错觉,不对,这本来就是个梦而已,苏然忍不住嘲笑自己,她的心里忽然松了一下,是阿君脱险了吗?如此就好,一股疲惫无可抵挡地涌了上来,万物渐渐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