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知道苏然的一个小秘密,眼前的向警官自然是一位,他们认识还是苏然在英国的时候,国内警察与国际警察合作,要抓捕一个在逃已久的犯人,国内负责人正是向非玉。那时苏然正要回国,从机场的洗手间出来洗了个手,准备去赶她的班机。忽然她听见了好几声尖叫和混乱的哭泣。
“全部抱头蹲下!”一个恶狠狠的大胡子男子高声吼道,一手还拿着枪乱扫。
苏然并不是什么高手也不是身怀绝技的人,她知道这时候听话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乖乖地双手抱头,蹲在一边。
犯人边走边巡视四方,走到卫生间看看里面有没有躲着的人,这中间,他的裤子不小心擦到了苏然的手,苏然微微移动了一下身子。
“不许动!”转瞬枪眼已指向她。
卫生间里藏着一个小女孩,她被犯人领着颈子扔了出来。
“暖暖!”旁边一个中年女子忍不住叫了出来,却又在犯人的狠狠一瞪下闭上了嘴,看样子是女孩的母亲。
小女孩不停地啜泣,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明显。
外面围着层层的警察,犯人很是烦躁不安,最终他选择了小女孩作为人质与警方进行交涉。
犯人把枪指着小女孩的脑袋,慢慢移到机场口,然而走了不远,他猛然发现了自己胸前一个红色的激光点,骂了一句脏话,扔下女孩,又似乎不甘心,朝着女孩的脑袋开了枪,接着全身做着不规则的动作往人群中跑去。
女孩就在苏然的身边,整个脑袋已经看不出面目,鲜红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溅到了苏然的脸上手上,一大串不属于她的回忆一下挤入了她的大脑,头似乎快爆炸了。
济洲岛,那是他们这次旅行的目的地吗?小女孩考得了班里的第一名想要的奖励,父母高高地举起女儿,额头互相顶着,微笑着答应……一瞬间全部毁了。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问话的正是向非玉。眼前这个身上沾满血迹的女子眼神完全空洞,什么话都不说。但是他也知道,她是离受害者最近的一个,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又过了很长时间,苏然缓缓回过神来,看见对面那个一身警察制服的人,语速缓慢地说:“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向非玉正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话,这时一听,忙道:“想让你配合一下提供你知道的关于犯人的信息。”
看来犯人还是逃走了,苏然的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嘲讽的弧度:“哦?你们的过错凭什么要让我来承担。”
一向人缘不错的向警官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面色苍白的女子说话竟然如此尖锐,一时竟无法反驳,只好叫来一个女警,让她带苏然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身上还沾着血的苏然没有拒绝。
女警在带苏然去宾馆的时候,试图劝说她:“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其他旅客我们也都问过了,但他们的印象都不深刻,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
苏然没有答话,只是很快地洗了个澡,换上准备好的衣服。等她出来的时候,向非玉在门外站着,苏然没有想要交谈的欲望,只想赶去机场重新订时间最近的航班。
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向非玉一向爽朗的声音此刻非常的低沉,他只说了一句话:“女孩的父母很伤心,真的不行么。”
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苏然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向非玉:“不论我说什么你都可以相信并且不问原因吗?”
向非玉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眼前的女子目光清澈,但似乎透着无尽的哀痛,他握了握拳头,决然道:“我答应你,以我的警徽发誓。”
“城东旧仓库,三个人,两个同伙。”
这句话让向非玉又惊又喜,喜的是苏然终于肯提供线索了,惊的是她为什么会知道的这样详细,但不管如何,不管是不是真的,他还是给合作的伙伴打了电话。一旁的苏然则匆匆去了机场。
在出租车上,苏然闭上眼睛假寐,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的,这样做肯定会给自己带来无限麻烦,就像当初那样,最后被所有人唾弃。自己明明已经下定过决心绝不再插手这种事,可是看见女孩曾经的幸福和她父母绝望的眼光,明明知道前方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她还是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重新订了机票,向登机口走去,苏然被拦了下来。
“对不起,苏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是两个表情严肃的外国警察。
苏然知道自己没有机会说不,讥讽地笑了笑,一边坐上警车,一边说:“我的行李就拜托你们了。”
再一次来到苏格兰场,苏然安静地坐在一旁,双手戴上了白手套规矩地放在膝上,眼前忙碌的警察,凶狠的罪犯,似乎都与她无关,仿佛只是一个看客,她甚至微微抬起头,好像她看到的不是人间的各种罪恶,而是美丽的星空。
看到这一幕的向非玉心里感到说不出的滋味,苏格兰场的头儿一听苏然知道得如此详细,立刻怀疑她是同伙,派人将她软禁在了本部。这样一个安静的女子让人无法相信她会是可恶的罪犯,可是对于她所知道的又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她自己又怎么都不肯说出理由。
这时,一个大个子外国警察走过来,说了声:“问话。”就带走了苏然。向非玉也赶紧跟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地担心这个女子。
“啪”!外国警察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什么?!别跟我说你有什么超能力,简直是放屁!”他心里一开始根本不相信这个亚洲女子的随口一说,可是中国部分的向警官坚持要去证实真伪,结果令人难以相信,他们真的在城东的旧仓库找到了三个人生活的痕迹。
苏然小心地躲开四处喷射的唾沫星子,没有做声。这世界真是奇怪,真正的理由反而没人相信,难道非要自己编造一个理由才相信吗?
从头至尾,苏然没有讲一句话,只是不屑地笑笑,警员气得大吼一声:“关到拘留室!”
向非玉拉住上前的警察:“这样不合适吧。”他不忍心让苏然关进拘留室那样黑暗阴冷的地方。
对方却气焰甚高地拒绝了:“向警官,这里可是英国。”
对于苏然来说,其实哪里都是一样的,她甚至更喜欢人少的地方,这样她可以轻松一点,安静地想着自己的事,或者什么都不想。
因为手表什么的随身物品都被暂时没收了,所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是向非玉走了进来。苏然并没有去看他,如老僧入定一般闭着眼坐着。
向非玉咬咬牙,道:“我没有想到会这样,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帮我?你认为你在我这里还有信用度可言吗?”苏然忽然睁开眼,语气冰冷。
这样子向警官他反而松了口气,他最怕就是对方不理会自己:“其实,你是有那种能力的吧,虽然的确令人很难相信。”
“你说怎样就是怎样吧。”苏然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接下去两个人都好长一会儿没有说话,倒是苏然在向非玉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叫住了他:“如果可以,我想打个电话。”
做这件事需要冒很大的风险,这不仅仅是一点电话费的问题,而是因为如果苏然真的如大家所言是那三个人的同伙的话,那这个电话很可能就会将他们布置已久的计划毁于一旦。他望向苏然,而苏然只是很坦然地直视对方的眼睛,没有恳求也没有讥笑,她只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终于,向非玉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他选择相信眼前的女子,拥有这么透彻的眼睛的人是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苏然不过在他的手机上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又交回到他手里,示意他来接听,她是不想自己为难,并且对自己表示信任吗?向非玉心里不由得有点高兴。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你好。”是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谦和有礼。
向非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说:“苏然在我们这里。”
“喔,是么。那请问苏然她做错什么事了吗?”对方依旧是一派淡然,他既没有问苏然为什么会在他们这里,也没有问她现在好吗,而且向他问出做错什么事,明显就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果然都是一群怪人,向非玉心想。
“事情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对方讲话谦冲,也无任何不当的地方,但他就是觉得有点难以沟通,只好把事情就自己知道看到的说了一遍。
老人绅士般地笑了笑,说道:“谢谢你了,向警官,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
电话就这样结束了,和他想象的根本不一样,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和他们不一样,反正能做的都做了。索性他也不走出去了,拿了张凳子坐在苏然身边,眼睛盯着她看,似乎在期待什么。
苏然没有显示出反感,嘴里却轻轻地说:“不用看了,我不会对你表示感谢的,你别忘了,这些都是你引起的。”
向非玉一张脸立马垮了下来,这个女人真是连假装都不屑假装。
突然,又有人走了进来,正是将苏然关进拘留室的人,他不甘心地吹了吹胡子,全然没有最初的大嗓门,甚至还用上了礼貌用语:“苏小姐,您的嫌疑解除了,是我们弄错啦,还请您不要介意。”这一突然的转变要说不惊讶那肯定是骗人的,向非玉有点想笑,因为大胡子这样谄媚的表情实在是滑稽至极,他偷偷地朝苏然翘起了大拇指。
但对于这些苏然却是很平淡,仿佛她不是第一次处理,而且看得出来,她对警察称不上喜欢,甚至是讨厌的。
“只要别在机场再被拦下来就好。”苏然可不是见好就收的人。慢慢走了出去,她得去拿行李,并且再一次订机票,也不管后面警官脸黑得像张飞。
外国警察虽然心里很不甘,可是刚刚过来的指令竟是从让他不得不听从,如果招惹了他们,自己绝对是别想混了,该死的,明明是个中国女人,怎么会和英国的贵族有关系,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