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已没有了夏天般的灼热,那春天的浪漫自是更不用说了。凉爽与那枝繁叶茂的葱郁背后,即将迎来那萧瑟的衰败。由于地处海滨,这座小城的四季交替不是那么的明显。如果把这四季描绘成一条曲线,春天也只不过是那刚刚从睡眠中苏醒的小虫,三四月间在缓慢中踌躇着前行,待到五六月份,才有了那昂扬攀爬的劲头,待到八月,却已是筋疲力尽的达到成长的顶峰,短暂的歇息,望风兴叹,一根细丝,即将牵引着自己的身体直线下滑,伴着那九月的落叶、十月的萧瑟、十一月的寒冷去回到起点的水平线。
八月十五月儿圆,家家户户迎团圆。但这份团圆却不似年关那么的悠闲,来的匆忙,去的也无恋。人们在紧张忙碌的为生计奔波中,只有农历十三四,单位集中分发福利的时候,才会猛然想起,一家人已是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
周腾龙的冷藏厂,这几天却是异常的忙碌,真的是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单位来拉货的车,凭票来取的人流,整的他的大院像赶集般的热闹。
尽管已经增加了人手,但大家还是有点忙乱。
周霞忙着指挥穿着厚厚棉衣的工人们穿梭于冷库之间往车上装货,虽然集中拉货的比较好处理,但多了少了对双方都有麻烦,因此周霞也是格外的细心,每个品种都是在冷库外面的台子上清点完毕才往车上装。
父亲周滨自然也来帮忙了,挺着个大肚子,那臃肿的躯体自是行动不灵活,所以只能坐在那负责收收散户的小票,然后由保管指挥工人去冷库挨份取出来。人一多,出错也自然是难免的,有发错了的,人家吃亏了,就会嚷嚷着换货,得便宜的也有悄悄的拿着走的,这无疑整的周滨与保管焦头烂额。
院子里妻子与父亲在忙活,周腾龙自然也不能闲着。拿出电话本,一个接一个的给客户打电话,无非就是计划着错开时间段,好令自己这不至于车满为患,炸了锅。至于那些散户,自然是控制不了的,好在有不少有经验的,都会提前或是节后来取,否则自己这真可能如那午夜的舞厅,混乱异常了。
虽然这几天有点忙碌,但周腾龙依然坚持着早晨的锻炼。植物园里那些早起的人们少了不少,瑟瑟的晨风中,枝叶在婆娑,草甸子里也有了一些泛黄的迹象。周腾龙的心,却也不自然的有点失落。
有人会提出疑问,不是周腾龙不喜欢人多吵闹吗,还会失落个啥劲?一袭秋风,几片落叶,零星的泛黄就能让他多愁善感?
其实大家又怎会想到,周腾龙的失落根本不在于此,而是这几天他的眼里少了一个身影,少了一份甜蜜的私语。不用说,大家也知道,问题自然出在刘芸那里,显然,刘芸这几天是没有出现了。至于是什么原因,咱切按下不说。
习练时,周腾龙自然是心无旁悸的,脑海里空灵的只有那螳螂幻化的身影,一招一式,无不拿捏准确。对于周腾龙来说,这早已不是简单的强身健体,而是如曼妙的舞蹈般,全身心在享受,可收势过后,回归自然,那份失落却会油然而生。没有了那份令自己心悦的雀然叫好,没有了那笨拙的不管手把手教多少遍也摆不正姿势的曼妙身姿,周腾龙总会在环顾四周后怅然若失。
周腾龙不知道刘芸这几天为何没来,每每想到那次小胖说房建局有人打听自己的事情,周腾龙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见不到刘芸的人,没法细问,而刘芸留的号码,也是家里的座机,自己也不敢给她打电话。
日子就这样在忙碌中漫无目的地打发着。时不时的失魂,脑子里全是刘芸的身影。每天早晨的短暂接触,在潜移默化中,周腾龙此时才深深地感到,自己中毒了,那不是刘芸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奈儿伴着体香的毒,而是情愫之毒。尽管周腾龙知道,现实决不允许他有这样的想法,事实是也不敢想象。但现实与内心深处日渐强大的那股朦胧势力,却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角斗,他无法感知哪一方会获胜,但也更不希望哪一方落败。现实与内心的矛盾体,折磨着他,让他感到快无法呼吸了。
如果说一见钟情是视觉带来的好感,那么日久生情就是内心情愫的沉淀。打第一次见到刘芸的怦然心动,到现在的内心煎熬,可以说这两者在周腾龙身上都得到了最真切的印证。
幸好忙碌中,能让周腾龙的大脑得到片刻的休息,能让他纠结的情感得到暂时的抑制。可忙碌过后,满脑子充斥的全是刘芸的笑颜与身影,耳边萦绕的都是她的笑语。
曾无数次的打开手机,翻出刘芸的号码,但每次都在久久的迟疑中没有按下接通的按钮。
尽管周腾龙知道,刘芸也喜欢并且已经爱上了自己。但女士的矜持与自尊,却不能让她有所主动的表白。她一定是在等,等着自己的主动。
但周腾龙却不能、也不敢。双反都有美满幸福的家庭,可爱的孩子。一旦陷入那情感的漩涡,光是对家庭的那种负罪感,就会将他们的内心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压抑,压抑着这情感之火,周腾龙的心在煎熬中度过。
。。。。。。
几日来的迎来送往,让刘芸忙的有点焦头烂额。
孙铁山的仕途关系网,自己却从不出面,都是刘芸在替他奔波,整个的一个夫人外交政策。这个给点啥,那个给多少,孙铁山从不过问,他知道,刘芸会给他处理的很圆满。自打他毕业分入房建局,默默无闻地工作了多年,经人介绍与刘芸结合后,自己的仕途才在刘芸与岳父的周旋下平步青云。如今三十多一点,就坐上这副局长的宝座,在外人看来,是自己的学历与工作成绩的功劳,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因素所占的比例连百分之三十都不到。可以说,没有刘芸的上下打点,没有岳父多年的关系网,自己现在能做个小科长就已经到头了。
如今老局长即将到点,很快就会退居二线。但政府干部任命有规定,在副科级的岗位上工作三年以上,才有被提名正科级的资格。而到老局长正式退下后,孙铁山在副科级的级别上才刚刚达到三年的标准,单位内部平推,他有可能接掌帅印,可就怕市里卡他的资格,而从别的部门来个空降一把手,那他就只能原地踏步走了。
组织部、老局长那,刘芸都已经打点停当。
今晚去的这家,尽管平时刘芸是常来常往,但孙铁山还是有点忐忑,即使不用他自己去。
这家不同一般,那是本市常务副市长,岳父部队时的老首长王江峰。部队的大熔炉里,刘长坤从排长干到副团长,都是王江峰的得力干将,近二十年的手足之情,让两人比亲兄弟还亲。
转业后,王江峰分在部队所在的地级市先后任组织部人事科科长、副部长,后来平调至本市任副市长、常务副市长。而刘长坤则是直接回到本市,先是在武装部做副部长,后来又进入财政局做副局长,局长的宝座还是在王江峰调来本市后才如愿以偿。
可见王江峰的作用,对孙铁山来说有多重要。只是这王江峰与刘长坤一样,在部队里锻炼的都是认理不认亲,没有真正的真才实干本领、不通过正常的组织渠道,他是坚决不会私下搞裙带关系的。
但政府中却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对领导的家庭成员、社会关系研究的头头是道,对领导的一个眼神,一句不经意的问话,都会去深入分析与研究,好做为自己讨好上级的法宝。
这孙铁山以往的升迁就是个很好的佐证,尽管他自己也有那个实力。但如果没有王副市长的存在,恐怕那些负责人事的是不会看到他这从山沟里出来的、没有任何背景的小职员的。
下班后没有回父母家吃晚饭,刘芸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精致礼品去了政府家属大院。
走到门口,笑着与保安打了声招呼。
“又来看你王伯伯呀?”保安老王看着刘芸那手里的一堆东西,笑着搭腔。
“是呀,平时来看,过节还能不来呀。”刘芸含笑应付着,直接就进去了。
市委有规定,凡是提着礼品进院的外人,保安都要阻止的。但王副市长老家在外地,儿女也都不在身边,平时都拿刘芸像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刘芸到王副市长家,就像回娘家一样,常来常往的,保安也就不当一回事了。
上了楼道,按响门铃。
里面悉索一阵后,门才打开。刘芸知道,那是阿姨在猫眼里看来人是谁了。
家里只有王江峰的爱人,显然王江峰还没有回来。
“这孩子,来就来吧,老提溜东西干嘛?”阿姨一边接过东西,一边数落着刘芸。
“嘻嘻,我老来吃您的,拿您的,不给您带点,您不说我小白眼狼呀?”刘芸嬉笑着,就像与自己母亲逗乐一样。
“王伯伯还没回来?”刘芸一边轻车熟路的换着拖鞋,一边询问着。作为家里的常客,老人连拖鞋都给刘芸像家庭成员一样单独准备着摆放在那。
“没那,说是有个内部会议,得会才能回来。”老人一边拉着刘芸到沙发上坐下,一边说着。
“我那老妹妹还好吧?有些日子没见到她了。”老人显然是在问刘芸的母亲。
“好着那,这几天还老念叨您来,就是让孩子缠着分不开身,要不早来看你了。”刘芸并没有夸大其词,想当年,在部队家属大院,俩老人因为男人的关系,就好的如同亲姐妹。
“就会找理由,想我就不能礼拜天带着大外孙来我这坐坐呀。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到孩子了。”老人嗔怪着。
“我回家替您训她一顿哈,就说她老姐都想她想的记不起来了。”刘芸打趣着老人。
“这孩子,就你能闹腾”老人显然都被刘芸逗乐了。
“俺哥啥时候回来呀,这又半年没见到他了。”刘芸问的是王江峰的儿子王小虎、打小带着自己在部队大院疯闹的哥哥。当初要不是俩人差那么五六岁,真会在大人的安排下成为青梅竹马的伉俪。每次两人见面,说起小时候自己骑在王小虎的脖颈上偷摘大院的桃子时,刘芸都会羞的满脸红晕。
“说是十四下午才能回来,你嫂子出差还没回去,等一起。”老人一边给刘芸递着水果,一边回着。
“奥,等回来,咱晚上一起出去吃吧,就别在家忙活了。”刘芸征求着阿姨的意见。
“也行,反正到时两家人凑一起,家里也坐不开。”老人欣然应允着。
“就是,等我安排哈。”
“你那俩工资还不够给孩子买奶粉的,等让你哥来办。”
“那哪成,哥哥大老远的回来,我这当妹妹的还不给他接接风呀。”
“他一年回不来几次,平时都你来看我,就该他掏钱。”
“嘻嘻,我还不该来看你呀?再说你的好吃的可都进了我的肚子那。”
“就你那小肚子,能吃多少呀?怕是俩枣就饱了。”
俩人就这样聊着家常,时间不知不觉到夜里八点了。
门外传来佟佟的上楼声,一会门上有钥匙扭动的声音,显然王江峰开会回来了。
刘芸赶紧跑过去打开里面的木门,此时王江峰已然打开了防盗门。
“王伯伯回来了。”刘芸接过王江峰手里的公文包,顺势将拖鞋给王江峰放在脚下。
“哈哈哈,小芸在呀,啥时候来的?”王江峰还是喜欢叫刘芸的乳名。
“刚来不一会那。”刘芸将王江峰的公文包放到书房去,转身出来。
王江峰洗了一下手,此时刘芸已帮阿姨将饭在客厅摆好。
也没有客套,就像一家人一样,刘芸陪两位老人吃着饭,唠着嗑。
吃着饭,王江峰询问了一些刘芸家里的情况,捎带着也提了孙铁山的工作,说他年轻有干劲,是个好苗子。
刘芸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切都好,没有敢问市里对孙铁山的安排问题,她知道,王江峰最反感在家里说一些人事任命的问题。反正相关部门都打点好了,只要关于孙铁山的考察报告提交到市府,王江峰这绝对没问题,刘芸有这个自信。
饭后收拾停当,又闲聊了一会,九点多,刘芸就起身告辞了。
阿姨收拾了几盒补品,让刘芸带给自己的母亲,推辞一番后,刘芸也就拿上了。
回到家后,客厅里又有不少的礼品,刘芸知道,今晚又有来送礼跑动的了。这几天一直这样,连自己早晨刚刚起床,就会有提着东西来敲门的,这都习以为常了。因此这几天刘芸也没时间去植物园锻炼,只能呆在家里迎接这一拨又一拨的串门人。
将东西收拾到储物间,刘芸与孙铁山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回自己卧室去了。
只要不是应酬而酩酊大醉而归,孙铁山就会在客厅里抽烟看电视到半夜。
闻不得那焦油的气味,看不得那烟雾缭绕的升腾,刘芸极少在客厅陪他熬夜,而总是自己关上门,躲在卧室里看书,困了就会拥枕而眠。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即使那寥寥的尽义务式的夫妻房事,刘芸也是完事后回到自己小屋独睡,而不留在那张本应是夫妻共享的双人床上。
躺在床上,刘芸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小说。
几天没出去锻炼,闲下来的刘芸总感到心里空牢牢的,像是缺点啥。胡乱的翻阅着小说,里面说的啥,脑海里没有丁点的印痕。但一个身影,却在她脑海里清晰着挥之不去。不用说,大家也知道,那必是周腾龙无疑。
忘了自己多少天没有认真活动,每每去植物园,也总是坐在草甸边上的石凳上,双手托腮,静静地看周腾龙习练,仿佛沉溺于观赏一件艺术品般。
周腾龙习练完毕,教自己防身招式时才是刘芸最激动的时刻。简单的几招,刘芸其实早已熟记于心。但每次自己却不知怎么老是摆不正姿势,手把手的订正,近距离的接触,周腾龙身上那特有的男子汉气息,总让自己在意乱神迷中陶醉。真想让那双有力的大手不离开自己的身体,真想让那宽厚的胸膛永远贴着自己的后背。
一朵红晕如朝霞般映上脸庞,翻看的书不知何时盖在脸上。
朦胧中,一轮朝日在东方熠熠生辉,两个快乐的人儿手牵手迎着朝霞在林中飞奔。花灿烂,蝶飞舞,徐徐的春风抚吻着飘盈的丝发。没有言语,手心的暖暖流遍全身。“桃红柳绿映彩云,蹁跹倩影隐翠林。莺歌鸟弄传私语,芳心沐春拥郎吻。”
“叮咚、叮咚”
梦境的甜蜜,让恼人的门铃声惊跑。
睁开惺忪的睡眼,原来已是又一天的晨。又不知是哪个早起的鸟儿来扰自己的清梦。起身抓衣,却发现自己做完竟和衣入眠。
汲拉着拖鞋,猫眼里惺忪着来人。
张大着嘴巴,圆睁着眼睛。梦中牵手的人此刻却腼腆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袭青衣,负手而立,仿佛梦还在延续。
刘芸拧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有点疼,显然已不是梦。可心却还在梦境般的甜蜜中没来由的狂跳。
脑子空空,盯着面前的人,刘芸竟忘记了开门,眼睛还在猫眼上盯着这从天而降的思念。
又是叮咚两声,刘芸才回过神来。
理了理有点凌乱的丝发,镇定一下心神。刘芸才有点紧张的打开房门。
一股清新的晨凉,伴着熟悉的气息,让刘芸的心感到由衷的兴奋。
“早,姐,没打扰你休息吧?”轻轻地问候,唯恐惊扰了邻居的好梦。
“没。。。没,你咋来了那?”刘芸有点语无伦次的惊喜,不知说点啥好,“快进来,外面冷。”
“快过节了,过来看看你。”可周腾龙明明是空手而来,“姐夫还没起床吧?”周腾龙还是小声的细语。
“每天熬到半夜,这个点还在做梦那。”客厅里让孙铁山整的有点凌乱,刘芸真想把周腾龙引到自己卧室,可丈夫在家,她在犹豫中还是没有。
两人就这么站着,刘芸竟忘了请周腾龙坐下。
“前一阵帮我大忙了,这一直没好好谢谢你,这给孩子买点水果啥的。”周腾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往刘芸手里递去。
“你这是干啥,跟姐客气。”刘芸推搡着,硬是不接。推搡中,她的手却总是不舍得离开周腾龙的手指。
“就一点小意思,姐不要见外,”周腾龙知道,刘芸这不是在虚伪的推脱,从她的眼神就能够看得出来,“那啥,晚上有空吗?叫上叔叔阿姨咱再聚聚。”
“晚上不行,我爸战友的儿子下午回来,晚上要聚会。”刘芸没有说王副市长的关系,显然是不想在以后的接触中让周腾龙感到有压力。
“真的呀,订好地方了吗?要不晚上我来安排。”周腾龙真诚的询问着。
“那不好吧,不能老让你破费。”听到周腾龙如此的盛情,刘芸心里感到无比的甜蜜,当然不是为有人掏钱高兴,而是因为周腾龙能如此的细心与周到开心。
“没事,就这么说定了,还是老地方,我回去就安排,”周腾龙不容刘芸再推辞,直接就给她决定了,“定多少人的房间?”
“那姐就不客气了哈,十二个人吧,等叫上弟妹你俩一起去。”显然刘芸在心里早已经不拿周腾龙当外人。
“这场合,我俩去就不好了。改日咱自己再聚,”周腾龙知道自己不适合这样的场面,推辞着。
“那哪行,我这没车的,你不接送我呀?”刘芸打趣着,这也确实,那时手机都还没有普及,更别说家家有轿车了。“再说,我还想介绍个长辈你认识那。”此刻刘芸竟脑子里灵光一闪,王副市长的关系可能会对周腾龙造成压力,但也极有可能会是一种好事,刘芸心里一改初衷的盘算着。
“是吗?不会不方便吧?”周腾龙自然不知道刘芸说的是谁,否则真的是不敢去了。他万万也不会想到,这次的机缘巧合,却给他以后的事业带来了如日中天的机遇。这自然离不开刘芸的奔走与协助,这是后话,这里先不提。
“听姐的没事。”刘芸此时才想到,俩人还站着,忙不迭的请周腾龙落座。
“好了,那就这样,下午我来接你,姐。”周腾龙没有坐,毕竟孙铁山还没起床,自己也不能在这打扰太多,就告辞要回了。
也没有挽留,刘芸赶忙换上鞋,送周腾龙下楼。
目送周腾龙的车缓缓驶出自己的视线,刘芸才恋恋不舍的回转。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几天思念的人,会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晚上又能在一起温馨的就餐。
甜甜的想着,刘芸的心仿佛要同快乐的小鸟般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