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安排了一下工作,刘芸就直接回家了,其实她并没有不舒服,只是早晨的事还有点心有余悸,没心思上班而已。其实说起来,她这还算是坚强的了,能够不动声色的伺候丈夫,能够坦然处之的去上班,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因为惊吓与委屈而筛糠般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了。其实刘芸也不是不怕,但冥冥中仿佛总有那么一个强大的身影在保护着自己,让她没有太多的压抑。这份感觉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那如影随形的错觉,让她在朦胧中有点丝缕的亢奋。
母亲一辈子的教书育人,父亲部队上养成的凛然正气,让她从小接受的就是传统美德的教育,出阁前的大家闺秀,成婚后的相夫教子,是她一贯秉持与坚守的美德。社会上的不良风气,尤其是杨道明之流的沾花惹草,是她反感与唾弃的标靶。但是刘芸又怎会想到,此刻自己的内心深处,正有一颗孕育中的情感的子卵,在悄无声息的等待孵化成虫,自己心中那坚守的传统道德情操的大树,将来不知会如何经历蛀蚀与风雨的动摇。
早晨换下来的衬衣,尽管没有太大的破损,但刘芸还是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袋里,她不想再看到这件衣服,因为她的思想不允许以后再勾起这段痛苦的回忆。
此时方才想起,原来每天锻炼回来都要进行的淋浴,却在回来匆忙的掩饰中还没有进行。拉上窗帘,脱得赤条条的她进入了洗澡间。打开水阀,调好水温,刘芸闭着眼睛,认温热的水顺着丝发,顺着脸颊流淌在自己白玉般的躯体上。不知是水,还是一直隐忍的泪流进了嘴里,有点苦涩、有点咸。
早晨的那一幕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不良之徒那令人作呕的揉捏、邪恶狰狞的嘴脸,让刘芸感到不寒而栗。拿起肥皂,刘芸狠命的涂抹着被那两双肮脏的手触摸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直到搓的脖颈与胸部泛红了。蹲坐在地上,任那水流参合着自己的泪,哗哗的流淌。呜咽成音,梨花带雨,双手覆面,颤抖的娇躯,刘芸像一只受尽委屈的无助的小猫般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水的冰凉才把刘芸从昏沉中浇醒,显然太阳能里热水已放空,无力地站起,关上水阀,镇定一下心神,她才从澡间出来。
用浴巾胡乱擦了擦身体,刘芸也不管那丝发上还有滴落的水滴,披上浴袍,立于落地镜前,以往她都会如此的来自我欣赏一下自己的玉体,白净的肌肤、高耸的山峰、凹凸有致的躯体、即使生育过后,小腹也还是那般的紧致与平坦,这从来都是她引以为傲的。可是今天,从脖颈一直延伸到玉峰山脚,让她搓的红彤彤一片,如同一块巨型的胎记,让她越发的难受。拿起香奈儿,她漫无目的地朝身体喷洒,她想:也许这香气,能驱散她身上的污浊的气息。镜中的自己,哭红的眼睛,似乎不再那般扑朔迷人;细腻的肌肤,也似乎不再那般的娇艳欲滴。香奈儿的雾气,转了一个方向,刘芸狠命的喷洒,布满镜面。眼前的自己,模糊中似被那镜面上汇成的细流肢解破碎。
呆立良久,系上浴袍,刘芸把换下的内衣与早晨的休闲服没有分类,直接扔进了洗衣机里。机器在细小的轰鸣中,要帮她清除这一切的痕迹。
回到卧室,刘芸笔直的扑倒在席梦思上,弹起的枕头不偏不倚正好盖在她头上,刘芸没有理会,将脸深深地埋在床上。席梦思吱呦一声,似乎想要对主人提出自己被压疼的抗议,但仅此一声,却再也不敢出声,因为它似乎嗅到了主人那抑郁的气息。
迷迷糊糊中,梦魇的惊语,百曲千回的迷宫里,自己衣衫不整的赤足狂奔,青面獠牙的魔鬼紧随,若即若离的距离,让她不敢有停歇喘息的余地,似乎稍有不慎,自己就会被撕扯的支离破碎。无助的关头,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天而降,伟岸的身躯,坚实的臂膀,那身影伸出来的轻柔指尖滑出一道坚实的屏障,祥光笼罩着自己,将那赤牙咧嘴、暴跳如雷的魔鬼阻挡在外。自己凌乱的衣衫瞬间变成了彩虹般的衣裙。不再惊恐,手提裙摆,翩转其间,仰望的是万缕祥和的光芒。温馨的笑,溢于嘴角。
叮铃铃的吵闹,惊走了这份跌宕的起伏,刘芸迷迷糊糊抬起头来,口水早已经浸湿了嘴下的床单,盖在头上的枕头也被没有吹干的丝发弄湿。吵闹来自于挎包里的小灵通,打开来看,却是母亲的电话,原来已是晌午,自己还没回去,老人大概是催着回家吃饭了。没有食欲,与母亲简单的说了几句,说是与丈夫都有事情,不回家吃了,等晚上再去。大概是电话音质的粗糙,母亲竟然没有听出刘芸声音的异样,如往常般没有多问,毕竟这样的事情常有。
思绪已然趋于平静,起身坐于梳妆台前,拿起吹风机,将那依然湿漉漉的丝发吹干。除了眼睛还有点红肿,刘芸的神情已然恢复如初。其实刘芸就是这么一个人,外表柔弱,但内心却坚强无比。那份柔弱,只有在无人时、委屈中才会占领她大脑的制高点。
起身拉开窗帘,中午的太阳有点刺眼,适应了片刻,她才敢目视远方。远处的山下,是那郁郁葱葱的植物园,高矮参差的树木,遮挡住了园里弯曲的小路,只有中间的小广场,才可看到青石板的平铺,粗雕的犀牛石静立依旧。
刘芸此时的心里,却莫名的有一种冲动、有一种期盼,她想在这里能看到那个身影,那个救自己于危难的伟岸身躯。但空空的广场,却没有一个游人驻足。尽管她知道,按照周腾龙的住址方位,即使此刻他去了园里,自己也是无从看到的。但她的心里,却有一种奢想,希望他会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不知多久,不知多少回,她的视线在窗前与植物园的连线间穿梭。默默地摇头坐下,神经质般的起身远眺,她的心在失落与渴望中徘徊。
幸好还有明天,还有后天,还有以后的天天,那个身影终究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在期待中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