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以沫来到了公安局,负责接待的警官听了她的来意之后,带她去了接待室,让她在接待室等候。
没过多久,那个给萱以沫打电话的男警官就来到了接待室,带领她去见那个人。
萱以沫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在玻璃的另一端,萱以沫听到了清脆的脚链声正逐渐向这里靠近,萱以沫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警官押着一个长发凌乱的散在身后的囚服女子走进了玻璃的另一端。
萱以沫看着那个穿囚服的女子,眼睛逐渐的由于惊讶而张大,她左手掩住嘴,右手食指颤抖着指着那个女子,声音也在试探着打颤:“小……小雪,为什么是你。”
那个穿着囚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萱以沫最好最好的闺蜜——凌丝雪。
但是,玻璃的隔音效果却是出奇的好,探望室的任何声音都无法传播到另一端去,萱以沫意识到这一点,抓起面前的电话,几乎疯狂的喊着对方的名字:“小雪!小雪!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说啊你说啊!!”
凌丝雪那张冷面仍旧是那样的冷,可那双美则美矣的大眼睛却充斥着看透红尘的沧桑感,她没有直接回答萱以沫的问题,而是低声的冲着话筒说了句:“对不起,我骗了你。”
“你说什么?”萱以沫不解的看着凌丝雪“你骗我什么了?我不明白,你告诉我。”
凌丝雪轻轻的勾了勾唇角:“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丛雪,我是丛明军的私生女。”
看着萱以沫不敢置信的表情,凌丝雪继续说:“别惊讶,我也是在半年前我才知道我还有一个爸爸。你知道的,从小我就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我的姓氏都是随我妈妈,妈妈去世的突然,我便被我的小姨收养。我问过小姨,我的爸爸的事,可是小姨每次都含糊着不正面回答,我也一直以为我的爸爸早就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的直系亲属了。可是半年前,我从大学走出来,被丛明军的司机请到了丛家大宅去。他告诉我,他是我爸爸,我不应该叫凌丝雪,应该叫丛雪。这个名字我自然是不愿意承认的,这个负了我母亲这么多年的男人,他有什么资格来做我的爸爸。”
萱以沫看着对面情绪渐渐激动起来的凌丝雪,继续听她说下去。
“我几乎是对丛明军吼道‘一个对我生命可有可无的爸爸,对我而言是不需要的,我生命的前二十年既然你没有参与,那么后来的时光也不需要你的到来。’可丛明军却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她的女儿,我和夜华君根本连交往的机会都不会有,夜家是黑道,什么小道消息打听不到。夜华君的父亲之所以对于我和夜华君交往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都是因为我是他丛明军的女儿。哈,多么可笑,这就是我爱的男人啊,我真是瞎了眼。当丛明军告诉我,他要置你于死地的时候,我拒绝了他让我在你做间谍的要求。可是,他第二次提出的那个条件,却让我无法拒绝。他告诉我,如果我能够帮他,那么他就会给我丛家大小姐的身份,同时他也将给我逝去的母亲凌雨婷一个名分,让她在黄泉之下也安心。”
“我动摇了,因为我需要给我的母亲一个名分,不能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那样一个冰冷的,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我答应了丛明军,答应他让我在你的身边做他的眼线,替他汇报你的行踪。”凌丝雪低着头,苦笑道。
“够了!”萱以沫冲着话筒低吼“我不要听你的身世有多可怜,你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些吗?”
凌丝雪抿了抿唇“是,我想跟你说的不仅是这些。”
“说重点,我的时间有限。”萱以沫冷冷的看着凌丝雪。
“我一直在良心的谴责与母亲的后事上面徘徊着,丛明军不定期的会联系我来询问你的近况。刚开始我是如实的汇报,可后来,我的良心不允许我再出卖你,我便开始了撒谎。可是丛明军是谁啊,我撒谎他一听就能听出来,可他没有拆穿我,而是继续这样的利用着我。直到那一天。当时,我们都随着曈曈去了她的家乡去处理正尹成和隋嘉桐的事情,就在曈曈独自去旅行的前一天,丛明军派人来抓我走。那天晚上,我睡不着就到天桥上去放松下心情,这也是一个我落单的时候,丛明军派来的人把我带到一座天桥上进行谈判。本以为当时天色已晚,天桥上除了我之外不会有别人,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落冰瞳当时由于心情的极度压抑想要在这座天桥上轻生,我没有办法去拦她,好在她没有跳下去。但是,她看到了我,也看到了丛明军的人,她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她问我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当时的我太过于去解释,落冰瞳却说什么都不肯相信我,我为了堵住她的嘴,只能先让她离开,我连夜将她送上了火车,至少暂时能够瞒一段时间。可是,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丛明军的耳朵里,他为了保住我这枚可以为他所用的棋子,他赶尽杀绝的造成了落冰瞳那节火车的‘意外脱轨’,而他做的很干净,警方查不出任何的破绽,只能认定为意外事故。可是他派去实施的人,却是以我的名义去指使他们去做的。所以,我是杀人犯,我杀一节火车上所有的人,我是个罪人。”
“你该死。”萱以沫冷笑着看着她“满手都是朋友鲜血的女人,你真该死!”
“你也该死!”凌丝雪突然抬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樊娅的死,是你做的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天我也在现场,我亲眼看到你把本来给樊娅准备的苹果派改成了海鲜派。”
“那又怎样?”萱以沫侧过脸,合眼不让别人看出她的恐惧。
凌丝雪淡淡的笑道:“不会怎样。我不会揭发你,反正我现在都这样了,再多一条人命也没什么的。”
“你!”萱以沫吃惊的看着凌丝雪。
凌丝雪冷艳的面容上多了一丝柔和,她对着话筒说道:“你身边还有丛明军的人。我是个弃子,你要小心。”
这是萱以沫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到凌丝雪,她穿着囚服,手和脚上都绑着链子,她那冷冷的面容上再也没有了距离,有的只剩下无奈与留恋,她看着萱以沫,双眸中满是泪水,她边走边回头望着萱以沫。萱以沫也看着她。终于,牢门关上了,随着铁链声的逐渐远去,萱以沫的两颊上,终于是流下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