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行吗?”小皇帝眯着眼睛,忽然看向刘季:“大司徒,你来说,良直和曲临江谁比较适合?”
刘季被皇帝点名,心中颇为郁闷。让曲临江去管州的主意是他给小皇帝出的,如今,小皇帝竟然拿这个问题来问他。若他回答良直适合,直接得罪了小皇帝,而且有可能会失去小皇帝对他的信任。可是,若要他当着众朝臣的面说曲临江适合,如此直白的帮着皇帝将曲临江往死地去推,齐碧婉定然也会怪他,很可能后果比得罪小皇帝还严重。这两边,他都不想得罪。
想了想,刘季恭敬作揖,对皇帝说道:“陛下英明,微臣与陛下的看法一致。”这是太极了,与皇帝的看法一致,明摆着还是没发表自己的观点。
皇帝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那一眼,竟不似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所有的眼神,数九寒冬的冷冽大殿中,刘季心中生生打了一个寒战。同时心中又暗自庆幸,好在这个皇帝还未长成,而且皇帝比较信任他。若是皇帝不信任他,矛头针对的是他,他还真是不知道能不能顶住。想到曲临江一直在面对的皇帝的针对,刘季不禁对自己的这个政敌有几分佩服。
刘季垂眸,他需要加快速度了。争取朝日清除包括曲临江在内的所有绊脚石,到时候这天下是他说了算,就不用在怕任何人了。不过此刻,他心中还是稍稍有一点底的,皇帝知道他喜欢齐碧婉,他如此说,皇帝虽然不满,但若好好解释,应该没什么事。毕竟,皇帝信任于他。
“良大人多虑了。”未等皇帝再次斥责良直,曲临江清冷的嗓音忽然在空冷的大殿中响起,“如今管州之危迫在眉睫,我身为先帝亲封的大司马,自然要为陛下多多分忧。良大人一介文官,并不适合去,就不要同我争了。”
“好,就这么定了。”皇帝似乎怕再有什么人跳出来阻止,曲临江的话一说完,便迫不及待的盖棺定论。“众位爱卿还有别事吗?”他稍稍一问,自然没有人回答。皇帝又接着飞快的说:“明日便是除夕,众位爱卿若无别事,尽快各司其职去准备吧,退朝。”
皇帝都这么说了,大臣们自然听从。恭送皇帝之后,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大殿。
齐碧婉的大长公主殿内,房门紧闭。
外面的人纷纷恭敬跪在坚冷的地面上,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冷风呼啸,明黄执仗在冷风中飞扬,今日天阴,没有太阳,小皇帝站在皇撵旁边,看着紧闭的大长公主大门,冻得发青的小脸上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不多时,从那紧闭的门中颠颠的跑出一个太监,跑到皇帝身边,跪地恭敬回话道:“陛下,大长公主说她累了,想要休息,您,请回吧。”他一边说着,额头一边在冰冷的天气里滴下汗来。天啊,这个可是皇帝,说一不二的皇帝,虽然他传的是大长公主的话,但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小皇帝低头看着匍匐在自己身前的太监,抬脚用力揣在他的肩膀上,怒道:“混帐东西,滚一边去。”那太监立刻顺着他的力度,沿着冰冷的地面骨碌碌滚到了一边,这才抱住自己的命。
皇帝不再原地等待,而是迈着大步便往齐碧婉的寝宫里闯。
“皇姐,皇姐,你开开门。”小皇帝伸手重重敲在门上,浑然不怕那门的冰冷。
“哎呦,我的陛下。”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太监下了一跳,连忙跑到皇帝身边,跪在地上制止:“陛下保重龙体啊,当心磕坏了的手。”
皇帝只看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依旧用力敲门:“皇姐,你开门,不要不理朕,皇姐,开门,快开门啊。”皇帝知道自己最近做的事很令齐碧婉不高兴,可是,他必须这么做。明日便是除夕,他今天将曲临江派到管州,齐碧婉自然是不同意的。
但他之前,已经连续派了八个人,那些人无一例外的全都死在了管州,若是再不派一个有能力的人去。管州流民便要揭竿而起,到时候,局面就不好控制了。若是因为别的事,他还可以派兵镇压,可是,若是因为朝廷无能,导致民怨沸腾,再派兵强力镇压百姓,朝廷的名声,在民间便会更加一落千丈。
大长公主大殿的门,依旧紧闭,皇帝心急如焚,越拍越用力。
终于,在皇帝的执着下,长公主宫殿的大门被打开。齐碧婉从里面走了出来,皇帝面色一喜:“姑姑,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齐碧婉看着皇帝冻得青红的小脸,眸中闪过一抹疼惜,但很快又镇定下来:“皇帝自己也知道,你现在长大了。既然大了,做事就不要再像个小孩子了,回去吧,明日除夕,还有许多事需要皇帝主持。”
第二百一十八章试验(1)
“姑姑,你生了的气了吗?”皇帝没有了早朝面对大臣的威风八面,在齐碧婉面前,依然像个小孩子。
齐碧婉微微摇头,淡淡道:“没有。”
皇帝见她不肯多说,越发心急:“姑姑,你也知道管州现在的状况,除了舅舅,朕真的不知道还能派谁去了?姑姑也不希望看到管州因为朝廷无力治理,而成为一块积聚边缘威胁朝廷的死城吧。”看来皇帝是真急了,否则,他不会大冬天的站在外面和齐碧婉解释这些。而且,皇帝向来倔强,因为对曲临江的偏见,很少叫他舅舅,这一下突然叫出来,齐碧婉忽然愣了一下。
毕竟是从小一手带大的孩子,齐碧婉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可是,皇帝是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连她这个最亲的姑姑也管不了了。他忌惮曲临江的心,已经融入他的骨子里,曲临江主动提出前去管州,皇帝自然不可能反对。齐碧婉又叹了口气,其实与其说她在怪皇帝,不如说她实在怪自己。曲临江早就有了去管州的心思,她也曾经劝过,但并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