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铮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疑惑问道:“怎么了?”
季长清再次看了一眼那空荡的树林,终于若有所失的放下了窗帘,重新在马车中坐好。转回头,对孙铮说道:“没什么,一只松鼠罢了。”她用力压下方才看到那抹白色的不由自主的心跳,郑重的告诫自己,季长清,你清醒一点。必定是你看错了,那个影子根本不可能是他,这么久了,他一直都躲着不见你,又怎么肯为了你,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来到郊外呢?
抬头的时候,见孙铮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季长清稳定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孙铮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师傅,我们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道靖州呢?”
孙铮见季长清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顺着她的意思,将这件事接过去。想了想回道:“荆州路途遥远,大概需要走上一个多月,你应该没出过远门,这次真的要辛苦了。”
季长清抿了抿唇,平静道:“师傅都不怕辛苦,我作为您的徒弟,有什么怕的呢?”
孙铮赞赏的点了点头,“好,不错,我没有看错你。”
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冀州城外的官道上,直到再也看不见任何影子的时候,刚才季长清一直盯着看的树林中,一棵粗壮的需要三人合抱才能完全抱住的大树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一身纯色棉质白衣的曲临江,出现在季长清走后的城外树林。他的身边空无一人,连一直更在身边的奔尧都不再。曲临江一个人站在这片荒凉的树林中,乌黑若暗夜的眸子,温柔的注视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寒风吹起他的头发和衣角,远远看上去,与一棵明明与同伴在一起,却一直孤独的独自站立的树一样孤单。
季帆坐在季剑山庄庄主的座位上,案头上,放着季剑山庄的各种卷宗。以前,他只是季剑山庄一个忠心的护卫,被季延提拔,一直守护季家的安全。那时候,已经失去父母的他对季延是充满感恩和崇拜的。在他眼中,庄主绝对是个侠肝义胆的英雄。他教他武功,让他读书识字,将他养大,培养成一个有用的人。他想,季延对他是有着再造之恩的父亲一般的存在,虽然,他没有资格叫他一声父亲,但他会一声尊敬他忠于他。
如果,不是随着越来越长大,发现自己对季长清的喜欢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季帆从小到大立下的愿望,几乎会顺着他的想法没有偏差的实现下去。可是,终究是错了,他喜欢上了季长清,到了无可自拔的地步。可是,慢慢的,因为那种极度的隐忍和求而不得,他越来越沉默。沉默的心,渐渐生出些不该出现的想发。
他想通过功名来得到与季长清平起平坐的身份,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大人物,虞国的大司徒,刘季。知道季帆是季剑山庄的人时,刘季竟然对他表现的十分感兴趣,细致的问了他的职位,后来,便顺理成章的以高官厚禄为筹码,要求他为他做事。他没有想太多,便答应了下来。反正,他已经想好了,只要不做什么有损季家的过分的事,他愿意为刘季做一些事,提供一些消息。
可是,他之前认为的那些,对季家没有影响的事,最终全都成了季家后来惨遭横祸的诱因,季延身死,季夫人失踪,季长清远走它乡,不知时可归。也不知归来后,是否还是从前的她。怎么会是从前的样子呢?经历如此变故的她,现在就已经不是之前单纯跳脱无忧无虑的模样了,而这一切,竟然有他亲手犯下的错误。
“禀庄主,门外有人送来一封信。”就在季帆陷入沉思的时候,忽然小厮前来通报。
季帆回身,面露些微疑惑:“给谁的?我的?”
小厮恭敬道:“是,来信的人说必须是您亲自打开。”
季帆皱了下眉,说道:“拿上来。”
小厮走上前来,将手中的一张信封恭敬的递到季帆手中,便退了下去。季帆拿在手中,撕开上面的封蜡,将信封一张洁白的宣纸抽出,打开一看,脸色便沉了下来。
“来人。”季帆放下书信,对外面扬声喊道:“备马。”
下人很快将马备好,季帆大步流星的上了马,一路朝着冀州城中一个偏僻的街道飞驰而去。他心中此刻憋着一股很大的怒火,总感觉自己被骗了。刘季明明说过,那些黑衣人进入季家只是抢夺一件东西,却并不会杀人。季家的所有人,都不会有危险,可是,现在季家落到如此模样,又该怎么算?
冀州城最西边有一间茶摊,条件一般,装修简单,但干净整洁。这个时节来这里喝茶的客人并不多,春夏秋季的时候生意还不错,现在是冬季,能玩能看的景色有限,多数人都在城内活动。
季帆一路策马而来,到达茶摊利落翻身下马,早有人过来将马牵走。他也不做任何停留,一路直直朝着里面走。还未到门口,便有人出来迎接,“您来了,大人已经等在里面了,请。”季帆也不多话,阴沉着脸跟着来人朝里走。
茶摊的包间不多,不多时,季帆便被带到了一见房中,领路的人一躬身,不肯往里走了。季帆直直撩帘进入,便见一个锦袍玉带的青年男子独坐房中椅上,桌上的摆放也十分简单,只有一个茶壶,两只茶杯。那人已经用了一个,对面的一个还空着,应该是给他备的。
“刘大人好魄力,竟然还来找我。”季帆站在门口冷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一边说着,一边抽出手中长剑。
第二百一十五章还敢找我(1)
刘季的目光淡淡落在季帆已经抽出的长剑上,眸色不动,却轻笑了起来,他手托茶杯,表情薄淡:“我为什么不能来,我们之间的合作一直都很好。”
合作,很好。季帆没有接话,下一刻,雪白的剑光陡然凝结成一片惨白的虚影,剑势如猛虎下山,几乎是一剑便要了结对面人的性命。周围的空气,瞬间便被这股可怕的剑光凝固住。然而,刘季却安然静坐着喝茶,八风不动,似乎一点也不将身前那可怕剑光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