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临江视李耀如无物,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便直直朝季长清看去。季长清也正好朝他看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季长清心忽然中一拧,一股强烈的酸楚感,霎时间传遍全身,她立刻低下头,不再看他。这个人,明明他是欺骗她的,明明他所说的一切全都是假的,他到她身边来,原本就是怀有目的的。而他对她,也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可是,为什么,他还要用那种温柔的,关心的,疼惜的目光看着她?
若是没有听到曲临江在她背后亲口说过的那些话,季长清可能会选择相信他。哪怕,他最终的目的暴露,这一刻,她也愿意相信他的眼神。眼神是心灵的窗口,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可是,这句话,在曲临江这里却发生了变化,他的眼神,会骗人。
曲临江,为什么你要假装的这么彻底,连眼神都要给我如此强烈的欺骗感?
第一百九十一章真面目(1)
季长清低下头去,不在同曲临江对视。
李耀语气怪异道:“江公子眼里难道看不到其他人吗?”
曲临江收回目光,却依旧没有理睬李耀,转头对季延道:“季庄主,抱歉,在下来晚了。”
季延见曲临江一来就看向季长清,表情饱含深意的说道:“无妨,我们也刚准备好。”
一再被忽视的李耀,见此狠狠咬了咬牙,眼中狠厉一闪而过,他微微侧头,瞥了眼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男子。男子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悄悄走了出去。
季长清虽避开了曲临江的目光,但却并不代表她忘记了李耀。从她进来到现在,她一直没有放弃观察李耀,见此,心头微微紧了紧。季延已经转身,领着曲临江走到桌边,客气的一抬手:“江公子,请坐。”
“谢庄主。”曲临江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位置上,季延随即坐在了主位上。
李耀目光微闪,却并没有跟着一起坐,而是对季延说道:“庄主,看来将先生不太欢迎我在这里,既然你们今晚有事要商量,我就下去了,有任何事,您可以叫我。”
季延一顿,看了眼季夫人。季夫人便笑着对李耀道:“好,你去吧。”
季长清捏了捏衣角,很想让李耀留下来,她直觉李耀在这时候出去不妥,可是,现在的气氛,她又说不出什么话。
李耀走向门口,却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忽然站定,转过身来看向曲临江,意味深长的问道:“江公子此次前来,是为了清儿,不知对清儿可是真心?”
他这句话一出口,在座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虽然季延请李耀来的真是目的就是这个,但他问的实在是直白,而且,这话也不该他来问。季延脸色微微一沉,皱眉看着李耀,但李艳却仿佛看不到他的眼神似得,继续说道:“江公子也许确实是有真心的,就是不知道是对什么了。”
“李耀,”季延终于忍不住,低声喝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曲临江眉目微垂,李耀这就坚持不住,要彻底露出真面目了吗?他抖了抖衣袖,抬起头漠然的看着李耀,淡淡道:“我,”他刚一张口,却不期然的重新对上了季长清的目光。
季长清此刻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眼中满是不解,失望,迷惘,怨怪,还有掩藏不住的深刻痛楚。在这样复杂又饱含各种情感的目光注视下,曲临江一下愣在原地,只说了一个字,其他的,便再也说不出。
“呵,”李耀见此冷笑:“怎么,说不出了?是不是心虚?”他转头看向面色狐疑的季延,冷淡道:“你宁愿将东西交给一个外人,也不愿意交给宇儿,可你知道他是谁吗?”李耀肆无忌惮的用手指着曲临江说道:“江临,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虞国的大司马,定国侯曲临江。而他,之所以来到冀州,不过就是因为季家的紫薇玄铁罢了。你不选自己的亲侄子,反而他做季家的乘龙快婿,简直愚蠢至极。季延,你对宇儿的死,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季长清惊愕,李耀在说什么,李光宇的死怎么可以赖到她父亲头上?李耀好似感觉到季长清的视线,又嘲讽的去看她,恶狠狠道:“还有你,季长清,宇儿对你那么好,你却毫不领情,还任由别人杀了他,枉费了他对你的一片深情!”
季延眉毛狠狠皱在一起,此刻正用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耀,又看看曲临江。这些话中的信息量一下子太大,他有些难以消化。他抖着手,颤着唇,似乎是想说什么,却一时半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原来李耀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季家有紫薇玄铁,可是,这么久以来,他却从来都不动声色。还有这个江临,不对,也许应该叫他曲临江,他的身份竟然这么高?
第一百九十一章真面目(2)
屋外的风雪更大,狂肆的北风呼啸声如同怪兽的怒吼,哪怕是身在屋中,也依旧直直穿透人的耳膜,撕咬着原本就极其脆弱的神经。一时间,场面充满剑拔弩张的紧张,所有人都严阵以待,明明十分宽敞的前厅,现在却给人一种极为压迫的感觉。
如今已经趋于不可控制,季延脸色接连变幻着,努力思考应对之策。不管李耀的职责,季延极力忍住心中的震惊,转头看向曲临江,沉声问道:“江公子,李耀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季长清紧紧咬着唇,之前被咬破的地方,再次涌出了鲜血。季夫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是极为震动,感觉到手臂出传来的力度,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季长清,却发现,她的表情中并没有震惊,而是充满了果然如此的失望悲伤。
季夫人呆愣一下,才迟疑着对季长清说:“清儿,你,难道你早就知道了?”她的脸上满是不解和急切,似乎想说,为什么她提前知道却不说一般。
季长清深深呼吸,看向季夫人,低低道:“娘,我也是才知道,刚刚我一定要冲进来也是想在不惊动舅舅的情况下高告诉你们,可是,还是晚了。”
季夫人恍然,原来季长清刚才拼命想要冲进来,竟然是想告诉他们这件事。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看向李耀,那个一向温和沉默的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满是狰狞的怨愤和不甘,季夫人一愣,这是她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