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尧想归想,但现实的问题还是无法忽视的。刚才倒茶时,他一抖之下,给齐碧婉倒的那杯茶水,便洒出了一点,好死不死的溅到了齐碧婉的衣袖上。齐碧婉见了,缓缓抬头看向奔尧,面无表情。
这下奔尧不禁是手都的问题了,连心都抖了一下。连忙半跪在地,恭敬道:“殿下恕罪。”
曲临江听到齐碧婉的话时,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但此刻见奔尧跪在地上,面色微微一顿,眉心便不自觉的皱了皱。齐碧婉忽然破颜一笑,冷寂回暖,对奔尧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有哪里做错什么吗?”
“属下,”奔尧心中发苦,这大长公主是明知故问啊。她就是生气自己刚才手抖的那一下,但碍于在曲临江面前,又不好直接出言训斥,所有便明知故问的这么说。更无语的是,奔尧也不敢乱回答,哪怕是连承认错误,都不敢直白的说出来。
曲临江瞥了一眼半跪在地的奔尧,唇角的笑容早已收起,面上没什么表情,淡然道:“笨手笨脚的,你下去吧。”
虽然是斥责的话,但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奔尧知道,曲临江这是在帮自己。心中安慰,果然还是他家公子好说话。人都说伴君如伴虎,这齐碧婉虽说只是个公主,但这尊贵的派头和气势,已经不输皇帝了。现在一听曲临江说让他下去,奔尧连忙二话不说,应承下来道:“是。”说罢,也不敢看齐碧婉的表情,站起来就往外走,反正有事也是曲临江替他担着,左右他是没事了。
齐碧婉目光看向曲临江,眸色幽幽。曲临江又拿了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轻轻瞥了一眼她身后的丫头,随即亲自拿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第一百八十二章拿纸笔(1)
书房内的气氛微微凝滞。曲临江从从容容的喝了一口茶,看向齐碧婉淡淡道:“殿下,该你了。”齐碧婉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忍住了。重新捻起一颗棋子,思索着应该放在什么地方。
她刚放下一颗棋子,忽然,刚才被曲临江打发出去的奔尧客户又重新走了进来。齐碧婉和曲临江齐齐转头,奔尧迈的步子很大,几步便迈到两人面前恭敬行礼,然后对曲临江说道:“季府差人送来了一封书信,说让您看了决断后回话。”
“季府给我的书信?”曲临江有些奇怪,他记得那天从季府回来的时候,季延说等季长清好一些的时候,让她来他这里登门道歉。如今看来,没有等来人,到是等来了一封书信?这信是季长清写的吗?他伸手,满是疑惑的将信接了过来。
一旁的齐碧婉目光幽深的注视着曲临江,脸上露出意思意味深长的笑意。说笑也不是很准确,因该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此刻,她早已经放下手中的棋子,略托着腮,一顺不顺的注视曲临江缓缓将书信打开,笑着说:“季长清给你写的情信?”
曲临江浅淡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将信在眼前展开。渐渐的,他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两道隽永的墨眉也缓缓皱了起来。齐碧婉见了,终于也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便也慢慢收起了玩味戏谑的表情,认真起来。曲临江皱着的眉头,直到看完也没有松开。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那一页薄薄的纸张,默然不语。
奔尧也觉得不对劲,心渐渐提了起来。这季小姐到底在信中写了什么,怎么会让一向平静淡然的曲临江露出这样的模样呢?
“怎么了?上面写了什么?”下一瞬,齐碧婉便问出了奔尧心中的疑惑。曲临江看向齐碧婉,神色有些异样,但还是一言不发的将信递给了齐碧婉。
齐碧婉接过信,一看之下,脸色瞬间就变了。半晌才抬头看向曲临江,幽幽沉沉道:“这季延还是真敢说,这就迫不及待的要将女儿嫁给你了。”
曲临江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开心。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心中是矛盾的。不可否认,初次来到冀州,见到季长清的时候,若是季延如此,他必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毕竟,他最终的目的便是这个。季延愿意相信他,将季家的东西交给他,他正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替皇帝得到想要的东西。
可是现在,对于即将拱手得到的东西,他却犹豫了。一旦他答应了,那么欺骗季长清的行为,便彻底坐实了。若是到了这一步,他必然要拿到紫薇玄铁,这件事无可更改。而他和季长清之间的彻底对立关系,便再无更改。
想到季长清,曲临江的心头一软,接着是一阵莫名的酸楚无奈,他们之间,总是差了一些。如果她不是季家的女儿,如果,他不是这样的身份,没有这样的责任,该有多好。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没有如果。她是季家的女儿,是守护紫薇玄铁之人,而他,是奉命夺取之人。
齐碧婉拧眉看着曲临江的表情,他的眼中并没有任何喜色。似乎听到这个消息,他一点也不觉得开心。难道他不喜欢季长清女人吗?齐碧婉的眼眸幽深,若是曲临江真的做什么决定,她是阻止不了的。毕竟,皇帝曾经明确下旨,曲临江可以用尽任何方法得到紫薇玄铁。而她,哪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长公主,也不能违抗。而对于曲临江来说,要达到目的,这种方法也是最直接有效的。
齐碧婉目光灼灼盯着曲临江的脸,幽幽问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不愿意?”
第一百八十二章拿纸笔(2)
曲临江顿了一下,温雅的墨玉眸子里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浅浅的慌乱,却快的宛若流光飞逝,转眼便了无痕迹。他唇角微微勾了勾,淡淡笑道:“怎么,我娶季长清,殿下看起来,到是很愿意的样子。”
齐碧婉被他一噎,胸口微微一滞,仔细观察着曲临江的表情。却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异样,那双眼睛,依旧幽深的如同一湖沉静的泉水,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晃动。她垂眸,抿了抿唇,方才佯装毫不在意的模样,这会儿终于显出了不情不愿的酸涩,紧紧注视着他的脸,皱眉道:“我愿不愿意对你重要吗?还是说,你会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