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刘季一惊,不敢让皇帝仰视自己,连忙跪了下来,仰头看向皇帝。年幼的少年,脸还没有完全张开,带着一点少年的稚气,但眼神已经如同利剑一般犀利而锋芒毕露,那眼中的深刻意味,半明半暗,更是让刘季忍不住心中震惊。冷汗渐渐湿透了脊背,但他却丝毫不敢动弹,低着头看着地面。暗自在心中思忖着,难道,皇帝知道了什么吗?
他的心咚咚直跳,不可能啊,他的计划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除了他自己在心里推演过,身边最亲近的心腹都从来没有露出过一星半点,皇帝如何会得知的,难道是,猜的?心中的忐忑和恐惧加剧,刘季沉默着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说错了什么话,让自己失了先机,到时候,才是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
“你怎么不说话了?”头顶的声音分明是个孩子,但此刻刘季听在耳中,却犹如惊雷凌空劈落。
第一百二十章准备(1)
刘季的身体轻轻一抖,稍一瞥眼,便是皇帝青缎滚边上绣章草云头的小朝靴,一动不动的立在前面,虽然并不厚重,但却如同立了一座不可撼动的巍峨高山。他恭恭敬敬的叩了个头,才低声回道:“微臣遵旨。”不管怎么样,先听皇帝的话,如此说总是不会错的。
皇帝轻哼了一声,又道:“你不用吓得这般模样,朕都知道。”刘季心中又是一抖,皇帝到底知道些什么?他额头上的冷汗已经下来了,看来他还是小看了皇帝。以为将曲临江和长公主都调离京城,他便可以在京中不在束手束脚。如今看皇帝的样子,似乎是识破了他心中的想法,此劫,他是在劫难逃了。
刘季虽然跪在地上,但却如临深渊,心中实在忐忑。若是出了事,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看在母亲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忽然又觉得不对,自己不该如此悲观。他心中突然又闪过一个念头,若是皇帝没有查到真凭实据,他便咬死了不承认,到时候随便找个替死鬼,相信,以他这些年对皇帝的忠诚和唯唯诺诺,皇帝应该会相信他。
就在刘季心中百转千回的时候,忽然听到头顶上皇帝的声音带了点笑意:“刘季,你平日的胆子可是不小,在朕面前从未如此畏惧过。今天这是怎么了,被朕知道了,就怕成这样吗?”
如果不是已经跪在地上,刘季觉得自己此刻可能已经站不起来了,额头上的冷汗吧嗒一声滴落在面前光滑如镜面似得大理石地面上,程亮的地面甚至照出了他的脸,他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的神色,表情一片颓败。心中百转千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皇帝的话,想到自己已经打定注意,无论如何都不承认,便转移话题的回道:“是,陛下若不放心定国侯,微臣也可替前去查看,看看定国侯到底有没有认真为陛下办事?大长公主,微臣也定当尽心竭力的照顾,必不负陛下重望。”
“呵,”皇帝又是一声轻笑,“我知道你的忠心。你放心,朕知道,你虽然一直喜欢朕的姑姑,可是,姑姑却喜欢的人一直是舅舅,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很难过。朕前一阵子将舅舅指给姑姑做驸马,想来你也是不开心的,不过你放心,朕以后会给你找个更好的女子。虽说,虽说必然比不上姑姑,但是,总归要让你自己喜欢。”
皇帝说完,刘季终于再也忍不住,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向皇帝,目瞪口呆的问道:“陛下,陛下说的是,我喜欢大长公主殿下的事,陛下知道了?”
他确实喜欢大长公主齐碧婉,只是大长公主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曲临江。齐碧婉作为先帝唯一的亲妹妹,当今皇帝的嫡亲姑姑,身份尊贵的程度可以说是无人可比。可是,她却偏偏喜欢去曲临江,这个对人从来都是一副爱理不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浑然没有一点刘季的亲和感的人。
齐碧婉对曲临江,就像刘季对齐碧婉,所不同的是,齐碧婉有皇帝撑腰,喜欢曲临江就可以将他招为驸马。不想刘季,他不敢轻易表现出来。非但如此,还要在皇帝为齐碧婉和曲临江指婚的时候假装恭喜。
现下,刘季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意外没有一点水分,而是实打实的震惊神色。他原本以为皇帝识破了他的不臣之心,却没想到峰回路转,皇帝竟然发现了他对齐碧婉的暗恋?虽然心中震惊,却让他放心不少。
见刘季如此,皇帝忽然好心情的哈哈一笑,半晌方停下来,说道:“怎么,被朕识破了,你就怕成这个样子?难道你连喜欢姑姑的胆量都没有吗?放心,朕不会惩罚你,姑姑那么好,你喜欢她也很正常。”说到这里皇帝的脸色又是微微一沉,不悦道:“也就是定国侯,姑姑看上他,他还一副自己吃亏的样子,朕将他指给姑姑做驸马,他竟然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哼,简直是不识好歹!”
第一百二十章准备(2)
刘季自己心中有鬼,暗自闹了个大乌龙,这会儿听了皇帝的话,心中大石虽说已经放下,但再没有心思专心顺着皇帝说些什么好听的话,便敷衍的替曲临江说了一句:“定国侯毕竟是陛下的亲舅舅,忠心为主,陛下就不要生他的气了。”
皇帝一甩袖袍,重新转回到龙椅上坐下,对刘季说道:“你先下吧,回去准备一下,明日随大长公主出发。”
虽然刚才的事,刘季着实被惊住了,但他心中实际还是不愿出京的,他需要衬着曲临江和大长公主都出京的这段时间做一些部署。权利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着迷到疯狂,哪怕前一秒还在死亡的边缘上行走,下一秒安全的时候又会忘了那危险,刘季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陛下,微臣,若是微臣随殿下出京,朝中的事,谁来替陛下分忧?”
年轻的皇帝,面露不悦,沉声问道:“刘季,你以为没有了你,朕就什么都不会做了吗?”
刘季忙道:“不,不是,陛下误会了,微臣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