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彭程的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没有必要处罚的那么重。曲临江这样的身份,宜对彭程从宽处理,一来是向彭越施恩,让他心生感激。而来,彭程此次也算是冒犯皇族,有这个把柄在手,曲临江可以拉拢他这个地方掌管。毕竟,再怎么说,彭越也是一冀刺史,身份摆在那里,还是有点用处的。
可是,曲临江偏偏放弃了这次拉拢彭越的机会,他之前还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却是明白了。齐佑的目光深了深,看了看曲临江,又看了看季长清,这可有意思了。
季长清听了曲临江的话,心头一震,豁然抬头看向旁边的惹男子。曲临江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若朗月清风般的平静淡然,毫无波澜。依旧是镇定的似乎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就是这样的他,竟然会为了季家未来才可能会遭遇的事而着想,为什么?
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关心季家,为什么淡漠如你,偏偏要为季家的未来着想?曲临江,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既然不喜欢,怎么又为什么,给我如此强烈的希望?胸中的那句‘你喜欢我吗?’反反复复的来回激荡在季长清的身体里,冲到嘴边,又被艰难的吞回腹中。
“江大哥,你的身体怎么样?还好吗?”低低的,轻轻的,带着一丝不宜察觉的颤抖话语,从季长清口中说出,隔着微微晃荡的春风,隔着周遭略微奇妙的空气,飘入曲临江的耳中。
季长清终究是没能问出口,对于曲临江的答案,她莫名有种害怕的感觉,如果他不能主动向她说出她想听到的那个答案,既然如此,那么,她还是不要问了。
曲临江身子微微一震,白色的身影清晰的印在季长清的瞳孔,终究还是一个侧面的影子。他没有回过头来,目光依旧平静的看着街头的一角,声音却越发的温润和暖:“无妨,你不必担心。”
季长清再次低下了头,紧紧咬住自己的唇,心头莫名的赌和那种无法言喻的酸涩几乎将她淹没。便是在这种暗自忍耐的莫名痛苦中,曲临江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他淡淡说道:“长清,季帆来接你了,你回去吧。”
第七十章说法(1)
季长清听了曲临江的话,下意识的抬起头,却发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街道的另一边。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季帆领着众多季家人从那边浩荡而来。
“小姐,庄主让我来接您回府。”转眼间,季帆已经到了眼前,他并未多说,直接说明来意。
“爹回来了?”季长清几步走到季帆跟前,忍不住诧异的问道:“那,剑炉的剑是铸好了吗?”
季帆垂眸,不置可否,“季帆不知,老爷今日刚刚回府,”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周围的狼藉场面,又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旁边衣袂飘绝,临风而立的曲临江,转头对季长清沉稳道:“表少爷被李家的人抬回了李府,舅老爷刚才在府中,听到消息,已经赶回府去了。”
季长清一惊。原来舅舅已经知道了?虽然季延之前便告诉过她那批剑已经快要铸成,但是她却没想到竟然就在今天。怎么这么巧,偏偏李光宇今天受伤,爹和舅舅恰好从剑炉回来。若是他们晚几天再回来,也许李光宇的伤便会好了,可是,现在却赶上了他的伤最重的时候。而且,这伤还是曲临江做的。
她下意识的看了曲临江一眼,又对季帆问道:“帆哥哥,爹他,怎么说?”季长清想知道季延对这件事如何看待。其实要说起来,也是李光宇有错在先,他在云和馆那样侮辱她的名声,曲临江替她教训李光宇,也没什么错。若说有错的话,可能就是教训的狠了一点,但他说过,李光宇不会有性命之忧,那便没什么事了。
季帆听了季长清的话,面色微动,随即平声说道:“庄主的脸色有些不好,您还是不要问了,随我回去不就知道了吗?”
季长清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她现在担心的是,季延还会不会让曲临江再在季家住下去,毕竟,出了这样的问题,季延是一定要在意李耀的看法的。
“江大哥,我先回去了,”季长清知道,再问下去应该也没什么用,季帆知道的也不会多。而她现在,应该先回去,向季延禀明李光宇今天在云和馆的所作所为,为曲临江辩白。
曲临江点点头,淡道:“好,去吧。”
季长清张了张口,低声说道:“江大哥,你等我。”
曲临江神色不动,眉目低垂的盯着季长清白净的脸看,过了一会儿,轻勾唇角,缓缓而笑:“好。”
季长清转头对奔尧道:“帆哥哥,我们走吧。”
季帆带着季府的人,跟在季长清身后离开。曲临江看了一会儿,会然淡淡道:“怎么,齐公子这是看了热闹,就想走人吗?”
文右刚刚迈出的脚步,因为曲临江的这句话定住在了原地。随即,他转身,美服华贵,轻拢慢捻。懒散而妖娆,浪荡也魅惑。举步缓缓走到曲临江面前,风流婉转的桃花眼朝曲临江看去,装摸做一样的微微俯身,施了一礼。笑道:“国舅爷,不知有何吩咐?”
曲临江将视线从季长清离去的方向撤回来,宛若琉璃墨玉似得黑色眸子对上齐佑的桃花眼,抬手施施然的轻抚了抚纤尘不染的雪白衣袖,语气淡淡道:“齐佑,今日的这两场戏,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唱下去,还要多亏了你费尽心思的推波助澜呢。”
齐佑眉毛微微一挑,潋滟的桃花眼中流光扑闪,失笑道:“国舅爷此言差异,我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而已,不敢邀功。”他长身玉立,端的是貌美风流的美男子。即便与曲临江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只不过,这两人一个是清贵端庄,宠辱不惊的高岭之花。一个是妖娆邪魅,落拓不羁的风流浪子。
不敢邀功?曲临江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冷笑:“齐佑,你虽是卢召王齐世杰的弟弟,并不受藩王不得擅封地的限制。但你今日在我面前故意制造事端,若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我便不会再留情面。”
第七十章说法(2)
“哦?”齐佑面色微微一边,随即笑道:“国舅爷想要什么样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