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影眸光没有一抹紊乱,但袖中的手却紧紧的握成拳,硬生生的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波动。
“呵~”
叶凌影冷笑一声,不语,眼中的嘲弄不加掩饰。
夙暮痕:“叶阁主别想太多,本王的意思是,小裳儿幼年很是依赖本王,更是许下长大要嫁于本王的承诺。即使她失忆了,但感情不是假的!这种情况下,找个人寄托也不足为奇!”
这番话下来,叶凌影冷峻的脸终于有了裂痕,反讽道:“夙王难道没有听说过,童言无忌吗?”
夙暮痕没有错过叶凌影眼中那抹慌乱,说的话也和你有底气了:“不满叶阁主,本王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说完,就重新把视线转了回去,站在只要叶零落一出来,他就能第一时间冲过去的地方。
叶凌影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和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虚影慢慢重合,冰冷的眸子翻滚着无尽的风暴。
但这也只是一瞬间,当他阖目再睁开时,就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漠然。
沉渊忍不住好奇转头打量着两人,还真是……不说其他的,只看这双眼睛,两人真的有七分相似,但似乎又完全不一样……
两人的鹰眸虽然同样的幽深莫测,但夙暮痕的是火山般的桀骜诡谲,而叶凌影的也是冰山般的冷傲阴郁……
真是矛盾的两个人!
气氛正是微妙的时候,内堂里传出夏棠的声音:“少爷,你们可以进来了。”两人动作出奇一致的打开屏风,冲了进去。
后面紧跟着后知后觉的沉渊。
内堂最中央摆放着一个能同时容下十几个人的大浴盆,水里掺合着各种各样的药材,本来清净的水也被混合的发黑,结合着空气中浓烈的药味还有血腥味,让人心底直发寒。
显然他们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这上面,而突然进入到味道如此浓厚的环境,眉头愣是没有皱一下,大步流星走向里面。
站在床边的夏棠脸色很差,勉强能只撑住自己的身体,而易疏遥也愧疚的低着头。
夙暮痕和叶凌影几乎同一时间走到叶零落床前,心疼的看着叶零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嘴唇被咬破了皮鲜红的如血般妖艳,不由让人心疼她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痛。
叶零落被夙暮痕和叶凌影挡得严严实实的,后面的沉渊只能看见她额头上冒出的一层薄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痛的……
夙暮痕只感觉心被揪起来的痛,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样才能把小裳儿的痛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忍不住伸出手欲拭去她额头的汗水,却在空中不小心打到了另外一只手。
抬头看去,正是叶凌影的手。
两人默契的同时收回手,没有出声,怕打扰叶零落休息。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他们担心心疼叶零落的表情,是多么的相似……
第四十五章至少他们还在一起(1)
天佑774年,皇朝附属国西容国皇上退位,其太子容远继位。
同年,天灾已然弥漫至西容国京城邴城,百姓怨声载道,认为新皇并非天命所归,屡次联名上书新皇禅位,求得西容国安康。
可明眼人都知道,西容国这代能人极其缺乏,有治国之能的几乎更是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容远虽花名在外,但至少从出生便是太子,受的是储君教育,眼下最适合登上那个位置的,也只有他而已。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西容国气数将尽时,新皇却突显治国才能,先是以雷霆手段稳定了朝政,接着又以仁德施政收复民心。
就此,西容国不仅没有走向灭亡,反而比先皇在位时更加繁荣,昌盛。
适逢大暑,天气仍然酷热无比!
因为天灾的洗劫,土地荒凉贫瘠,如今正是丰收时节,庄稼却几乎颗粒无收。西容国的上空,都弥漫着一股凄凉死寂之气。
“皇后娘娘!”
在御书房外的守卫见到穿着凤冠霞帔的易疏遥,连忙下跪行礼。
“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
短短几日,易疏遥明显成熟了不少,一国之母的威仪也端的游刃有余,眉目间也多了一份化不掉的忧色。
她的肚子渐渐变大,行动多有不便,从曼沙园走到这里,眉头上早已蒙上了一层薄汗。
旁边的白芷拿出手帕欲给她擦汗,却被易疏遥抬手拒绝了,问那守卫:
“皇上还在里面吗?”
那守卫点头:“是。”
易疏遥并没有等守卫通报,直接抬脚就进了御书房,那守卫也没有阻止。
皇宫里谁人不知,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居然不顾朝臣反对,一直虚设六宫!
可易疏遥知道,容远之所以这么做,不只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爱,还有一份责任,一份她为了他与所有亲朋好友割裂的责任……
御书房里燃着袅袅檀香,令人心旷神怡,心生向往。
已经成为皇上的容远,已经学会了收敛自己的锋芒,整个人看起来也很是稳重内敛,这样的他,倒是很有一国之君的风采。
在一旁研磨的太监看见易疏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欲行礼。
易疏遥抬手阻止他,对他摇了摇头,接着又看了一眼容远,示意他安静。
太监心下了然,忙轻声退下。
易疏遥也让白芷一同退下,自己则慢慢上前,纤手轻柔的附在容远的肩膀上,感觉到他一瞬间的僵硬戒备,易疏遥眼中快速闪过了一抹心疼。
“累吗?”
容远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也稍稍放松了些,便放下手中的奏折,向后靠了靠,接着闭上眼睛感受着爱人的温暖。
“父皇之前说过,说不必等他老了,这个位置随时都可以传给朕……”
容远苦笑:“如今看来,父皇是想早点把这个麻烦交给我,自己便能乐的清闲。”
易疏遥柔声说:“这个不是麻烦,是责任。”
责任两个字一出,偌大的御书房顿时就安静下来,洋溢着微妙的气息。
责任……多么令人感到无奈的词啊!
易疏遥睡着打破寂静:“不过,我相信父皇会醒过来的。”
容远回头看向他,如汪洋大海般没有尽头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无力的期望。
他反问:“醒过来?!”这一句,不知是问易疏遥,还是问自己……
“怎么醒过来?他就一直睁着眼,朕想让他合上去休息一下都做不到,又怎么能让他醒过来!”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头都脱离了易疏遥为他按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