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参见王爷。”胡不归被暗卫提着领子闪进屋子,刚要跪下,就被皇甫尘一把抓住,大力地带到了床边。
“别废话!给我看看王妃怎么样了!!”
“是,是……”似乎被皇甫尘满身的暴虐气息吓到,胡不归此时舌头都快紧张地打结,却还是在那几乎要将他灼伤的视线下颤颤巍巍的将手指搭在了苏清音白的快要透明的手腕上,而后又拨了拨苏清音垂下的眼皮。
片刻后,胡不归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抚了抚胡子,他站起身离开床边,皱着眉头走到皇甫尘身边对他道:“王爷,王妃这般症状是因为中了一种剧毒,这毒是苗疆一带用于惩罚犯了死罪的罪犯,无色无味,却能让中毒者无时无刻不感觉到血液被万蚁蚕食的痛苦。”
“那这毒你可解得了?”皇甫尘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深,银灰色的眼瞳一沉,仿佛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解是可以解,但却十分棘手,这解药需得三天才能制成,故而我得先给王妃吃下一颗缓解毒性的药丸,但是这药丸却十分不容易吸收,需要一内力高强的高手在这三天里,不休止不停歇地用内力为王妃护体,否则王妃有可能会承受不住这药性直接……”
胡不归一顿,又接着说道:“且这名高手需足够强大,因为这三天的内力护体只能是由一人来做,否则不同的内力在王妃体内会产生冲突,反而使药性失效,但足足三天的内力消耗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来的,只怕不到三天就会内力衰竭而死。”
“现如今这天下能有这般内力的只有两人,便是幽冥殿殿主与轩辕阁阁主,但这二人的行踪莫测,王妃的毒也不可再拖了。”
“你只管做解药,这些事本王自会解决。”皇甫尘沉声说到,眼睛却一直盯着床上的苏清音。
“是。”
苏清音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剧痛让她不住地发抖却没有一点痛久了就麻木不同的感觉,那痛苦反而愈来愈清楚,就这样痛了一段时间,苏清音已经快要眉头知觉了时,一个温热又柔软的物体贴在了她的嘴唇上,在她还没有弄清楚那是什么时,一个伴着浓厚药味的苦涩药丸被那个触感良好的物体送进了她的嘴里。嗯……不,好苦,她不要吃。
极力地用舌头抗拒着那药丸,苏清音好看的眉毛深深地皱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药丸推出时,她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听见耳边响起一声好听低沉的叹息,然后她就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两根冰凉的手指控制住,那个柔软的物体再次贴了上来,一条湿滑犹如灵蛇一般钻进了她的嘴里,勾住她的小舌,逼迫她与之共舞。
当苏清音被那灵活的物什勾得头晕脑胀,连身上的疼痛也似乎减轻不少时,那个药丸被卷起来送进了她嘴里。还没等她来的及挣扎,那柔软忽然挑了挑她的舌根,让她感觉舌头一痒,喉咙不自觉地做了一下吞咽的动作,那个药丸就被她吞了下去,苦涩的浓重药味随之弥漫开来。
后来的事苏清音已经昏昏沉沉地不记得了,唯一感受到的,是一双温热的手带着让人安心的力度,一直放在她的后背,在肌肤相触的那一片皮肤里,有温暖的力量慢散开,传至四肢,全身上下活跃的剧痛都被这股力量安抚了下来,得到了暂时的安宁。
当苏清音睁开眼时,明媚的阳光让她久不睁开的眼睛感觉到刺痛,不禁伸出手挡了挡。等到眼睛稍微适应了光线,苏清音转了转眼眸,听到门口传来声响,抬眼看过去,就看见一个老头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黑色汤药走了进来。
“诶王妃,您醒了啊!我就算到这时候您该醒了。”胡不归笑嘻嘻的开口,连带着白胡子也一起抖啊抖,让人感觉莫名的喜感。
“你是……”苏清音刚想开口询问,刚出口两个字就被自己嘶哑但不行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用力地吞咽了下,才缓解了喉咙出的干燥感觉。
“王妃你先歇息,别说话。我是王爷手下的大夫胡不归,这里是王爷的寝室。”胡不归说到这里,挤眉弄眼地对她笑起来,笑得苏清音一脸莫名,然后又继续说:“王爷可是从来都没有让哪个女子留宿在他的寝室呢,看到您在宴会上中了毒,王爷紧张得都没跟皇上打招呼,就用轻功飞回来抓着属下给您解毒了。”
“这三天王爷更是衣不解带地一直陪在王妃您身边,用内力给您护体,这才让王妃解了毒,直到刚刚皇上急急召见王爷,王爷方才离开呢。”
“属下还从来没有看过王爷这么紧张过一个女子,王妃好福气啊。”
苏清音看着眼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的老人,忽然就感觉他的笑变成了一种戏谑,登时脸上绯红一片,但羞涩的同时,却有不知名的喜悦在心底化开。
原来自己在中毒时感觉到的温热力量,竟是皇甫尘给自己传的内力。
“王妃,您身上的毒虽然解了,但是余毒未清,所以还得喝一段时间的药,这是王爷嘱咐属下端进来的,说是要属下亲眼看着王妃喝下,希望王妃别为难属下,让属下因为这一个小小的任务也完不成而被责罚不是?”
说着,胡不归已经端着黑色的汤药走近了苏清音的床边,恭敬地用双手端着,低头等苏清音接过。
苏清音在闻到那药时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滚,本想拒绝的话语被胡不归先发制人地堵在了喉咙,不得吐出。
看着胡不归一副“你不喝我就不走”的样子,苏清音无法,只得伸出手,从他手里接过药碗,放到鼻子边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抬头看了一眼胡不归,见后者一副坚定的样子,叹息了一声,深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视死如归一般将汤药往嘴里送去。
一碗见底,苏清音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好来形容了,那是相当的差。她本就怕苦,从前生病也是宁愿强挺着,也不愿碰一下苦涩的汤药,只有到必须喝不可的时候才硬逼着自己喝下。
“王妃,这是王爷叫属下交给您的。”胡不归接过空碗,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棕色小木盒,放到了苏清音面前。
“这是什么……”苏清音一脸疑惑,忍着嘴里难忍的苦涩和嗓子的嘶哑,小声开口问道,但虽然是疑惑地问着,一手却依然将那盒子接了过来。
“王爷说,王妃您打开一看便是。既然王妃已经喝完药,属下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属下告退,王妃您好生歇息。”胡不归低头作揖,然后弯腰退了出去,走时还不忘带上了门。
苏清音握着手里的木盒,轻轻晃了晃,听得里面有物体撞到木盒的几声轻响,盯着它看了半晌,这才用右手慢慢打开木盒。
只见木盒里面放着数个颜色亮泽的蜜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那香味也是飘进了苏清音的鼻子,甜香弥漫间,她用纤细白皙的指尖捏起其中一颗蜜饯,往嘴里送去。甜蜜化开,带走了嘴里胃里的苦涩,阳光里,苏清音坐在床上,握着木盒,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王爷,王妃已经醒来了,您是要去看望王妃吗?”皇甫尘从皇宫回来,一踏进门胡不归就迎了上来。
“王妃可喝了药?”
“喝了喝了,属下亲眼看着的。”
“恩……”皇甫尘点了点头,刚想抬步往寝室去看望苏清音,忽然脚步一顿,宴会上青莲与她的亲近场面又浮现眼前,心里的怒火就这样突然冒了出来,他沉了沉银灰色的眼眸,转身往书房走去。
“王、王爷?”胡不归看着皇甫尘大步离开的背影,感觉到莫名其妙,怎么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这一下王爷身边又出现了极低的温度呢?胡不归摇了摇头,不禁在内心感慨。
都说女人善变,可其实男人变起来,速度也是不下女人的啊。
苏清音醒来了,可是这接连几天却都没有见到皇甫尘,每次问下人时,那些回答不是进宫,就是出门,这让她不得不疑惑,这皇甫尘是在躲她?坐以待毙了几天以后,苏清音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搞得神经敏感,这天,终于憋不下去的她,也不管下人怎么阻拦,一路来到皇甫尘的书房,用力推开门就进了去。
皇甫尘本是坐在案桌前写着奏折,闻声抬头看了看,发现是苏清音后又低下了头,恍若无视,继续干着自己手中的活。苏清音看他满脸冰霜,感觉莫名,可是他只看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让苏清音十分火大,于是走到他面前,一把夺走他手中的笔,另一只手撑在桌边俯视着这个白发的男子。
“你这些天干嘛躲着我!”苏清音开口质问,语气十分不佳。皇甫尘睨她一眼,也不说话,从案桌上拿起另一根笔,继续写没写完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