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梅在一旁看着,不急不慢的来了一句,说道:“‘女为悦己者容’,风后娘娘的剑法可谓将天下女儿家的情态,表现的惟妙惟肖。”说话间东方玉点地轻跃,纵身到一处花丛之
中,惊道:“‘对影妆容剑’?”这套剑术本是他父亲东方珏年轻时所用剑法,东方玉幼时也曾见父亲在兰幽谷中耍练此剑,对此套剑术颇为熟悉。这时突然在风后身上再现,东
方玉吃惊不小。但,转念想起风后过去与父亲的关系,又觉应当。
正想着间,风后花枝向前一点,穿过重重花幕,点向东方玉心口,剑招依旧秀质俊美,镌永携隽,丝毫不见杀机。东方玉挥动冰凝剑,轻轻拨开。风后身子一转,姿影灵柔,如若
无骨,张臂挽剑,向他双臂“清冷渊”削去。东方玉剑舞交格,长剑横栏,清光剑影似清水寒潭一般,影耀四射。
两人在花丛中穿梭斗剑,风后一路“对影妆容剑”,一根花枝使得轻灵如絮,招式绰约,轻灵婉约,带有女子的婉灵清韵的秀质之气,宛若女子对镜贴花黄。东方玉剑招飘动,如
柳枝轻拂,如兰叶长髫垂蔓,蒙络摇缀。风后当年曾多次同东方珏对剑拆招,对东方世家的武学、剑法颇为了解,当即长剑横削砍下,将柳枝兰蔓横斩砍断。她知东方玉身体尚未
复原,内力不济,也没有过分相欺,依言只比剑法,不拼斗内力。
东方玉急的变招,长剑连挥,剑挽连花,似花枝连叶般相依倚傍。招式含蓄,如花菇含羞待绽,他剑法招数极为精妙,却全都是守着。这路剑术,使得却是东方世家的“花开”剑
法。东方玉向来极少用剑,这路剑术是他儿时看到父亲舞剑,生生记下的。风后见他使出这路剑法出来,不觉心神恍惚,恍如如在梦中,眼眶中涌出泪花,眼前人影更加显得模糊
。
当年她年芳豆蔻之时,曾与东方珏曾以此路“花开”剑法,与她放对拆招。东方玉的神情、举手投足之间,都与父亲东方珏有几分相似。此时东方玉一剑刺来,风后恍惚间,似觉
到又回到了三十年前同东方珏喂剑拆招的日子,东方玉,这个少年也好似同心中的东方珏重合,不禁心旌摇动,泪光清亮寒闪,好似回到了三十年前的岁月,整个人好似神光焕发
,轻挑拨动,将东方玉剑招卸开。
两人翻翻滚滚,连拆百余招。花开剑法,乃当年东方珏自花开之景当中,创出的剑法,东方玉使到百余招,剑影如花影错乱,剑招如花影颤乱,似满园花开,争奇斗艳。层层散开
的清纡寒炼剑影,宛若花开并蒂,花枝绿叶,相依偎傍。斗到此时,晚间更深露重,清风携带清露,打到风后面上,风后陡然清醒了几分,这才分清眼前之人,是东方玉,而不是
死了近十年的东方珏,一颗心,如刀割针刺般心痛。
长臂一挥,木棒携风带劲,似狂风平地而起一般,棒影纷飞无定。东方玉剑招,好似满园芬芳被狂风吹散,遗落满地,登时剑影散乱,漫天剑光,好似花飞花落,仙女散花一般。
风后柔软花枝一拨,似风起舞动,将乱飞花瓣吹开,木枝直进,往东方玉心口急送。东方玉后退一步长歌道:“花落残坳,暗香飘陨!”说话间剑势再变,剑影飘飘,如风吹花落
,暗香在花园中弥散不尽,剑势绵延之中,哀愁之意,如绵长丝线般,清淡不散。
孟铁岭惊叫道:“是‘残香添愁剑’!”傲梅也惊了一下,瞪大了双眼,看着东方玉。但见东方玉剑招之中哀愁之意不胜,一路剑法越使越悲,剑势灵逸飘动,绵延剑力好似暗香
涌流不散,兼且柔美绝伦,剑力之强,比当日在湘西古道,同孟铁岭交手之时,何止强了十倍?孟铁岭见状,更是惊讶的面无血色。
风后见东方玉变招,自己也跟着变招,一根柔软花枝飘抖横挥,登时棒影飞动无定,如风缥云缈,来势奇快,分不清敌剑来路去势,东方玉心中吃惊,暗暗称赞,点地向后退去。
风后剑影一长,趁机进着。东方玉使开“残香添愁剑”,剑招越为清灵无韵,缓如柔云,含蓄剑招,如夜来风雨,使残花一地,仅余一抹淡淡清香,随风散去,哀怨凄凉,伤感清
愁之意,流于剑表。
再见风后剑招,花枝飞动,如云开雾合,势若苍莽,圈圈棒影之中,自有分合,分则挡住东方玉飘飘散无踪的剑影,合则往他心口急刺。募得觑见东方玉身前出现破绽,当即趋剑
急刺。不想东方玉手腕一翻,冰凝剑同花枝交缠卷到一起。风后猛然醒悟,东方玉方才哪一个破绽
乃是诱敌的虚招。两人铁剑、花枝翻搅在一起,本来,风后只消内劲运到花枝之上,便可将花枝抽出,但她自重身份,既言明不会使用内功,自然不会自会诺言。
倏地,东方玉持剑手臂一挚,冰凝剑翻搅,锋利剑锋,将花枝削下一半。风后看着那半截落下的花枝,心,好似再跟着沉入无底身涧,一颗心沉沉的,眼神中,目光空洞、茫然。
东方玉未见欣喜之情,拱手道:“承让了,前辈……”
却见风后仿佛心不知所属,低着头,茫然的看着半截遗落的花枝。东方玉奇道:“风后前辈?”风后幽幽如呓语般,说道:“剑断,情断……”东方玉未能听清风后在说些什么,
刚要追问,风后抬起头来,说道:“玉公子,老身在人事最后一桩心愿,便是能够再同珏哥舞上一剑,今日老身心愿已了,多谢公子了……”抬起剩下的半根花枝,内劲运转,“
噗”的一声,刺入心口,月影之下,花丛之中,鲜血飞溅。风后苍老、皱纹盘布的面容,轻轻抽搐了一下,现出痛苦之色。
这一番变故,花丛中几人,无不变色。傲梅脸色惨白,唤道:“前辈……”孟铁岭急喊:“娘亲……”奔到风后身边,泪如雨下,将义母扶住,口中连声呼唤:“娘,娘亲……”
孟铁岭泪流满面,风后心口血流如注,殷红血水,如点缀心口的红花,鲜艳之中,带着几分凄美。孟铁岭痴痴地唤着:“娘,娘亲……你不要死,不要死……铁岭已经没有亲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