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走在大街上的时候,看到其他的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情侣的时候,心里就像是猫爪子挠一样的痛,痛得她只想蹲下来,流眼泪。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的,让她清楚明白地看清楚自己的心,她的心里有他,而且全部都是他,她爱他,是真的爱。这样的爱,可以让她联想到诸多文艺作品渲染的真爱。
真爱当真就无敌吗?真爱有敌,而且敌人还很多,就是因为它是真爱,所以才会那么的脆弱,随便什么仇啊,恨啊的都能毁了它,就如同这世界上其他的美好事物一样,越是美好就越是短暂。
白灵素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又流了多少眼泪,走到一个公交站台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一个特别熟悉的公交数字。为什么会这么熟悉呢?因为这一路的公车是她曾经回孤儿院的时候坐的,经常坐,所以就特别的熟悉。
孤儿院,好久违的一个名词,说起来也算是她从小长大的家了。只是上一次楚阿姨车祸去世后,就再没有回去过了,因为害怕面对死亡,害怕面对失去。可是现在,更大更多的痛苦来袭的时候,白灵素觉着回去孤儿院看一看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她就上了那一路回去孤儿院的公车,在公车的座位上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腿脚都有些酸痛了,今天到底走了多少路?记不起来,也懒得去动脑子,不会动脑子的植物人,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不是么?
白灵素就这么傻呆呆地在公车上坐着,麻木地看着公车里面上车又下车的人,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因为只要思维一运转起来就一定会想起程子昂来,他的冷笑,他的霸道,他曾经无孔不入地对她的控制,他的俊美,他的妖孽,种种的回忆早已经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的在她的心上脑子里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公车一路来到孤儿院附近的站台停了下来,白灵素很是漠然地下了车,沿着从小走过好多遍的路,朝着孤儿院的大门走去。小时候楚阿姨为了让她接受社会正常的教育,楚阿姨自己的小孩上什么学校,就让她上什么学校。唯一不同的是,别的孩子放学要回家,而白灵素只能回来孤儿院。
今时今日白灵素再次走在回去孤儿院的路上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涌起了一股子淡淡的沧桑,她伸手抚摸着路旁的一棵树木,她记得小时候走过这条路的时候,这课树还只是一棵小树,当时刘琦哥还调皮的拿刀子在树上刻字。没想到现在这些树都长这么粗了,仰头看去,枝繁叶茂,枝头赫然是春季里新抽出来的嫩芽。
白灵素叹了一口气,继续朝孤儿院大门走去,大门口看门的老大爷把白灵素给拦了下来,询问说:“你是做什么的?来找谁?先登记一下。”
白灵素不明所以,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如今回来看看,为什么还不让进了?于是回应说:“我不来找谁,我就是想进去看看,你又是谁?我记得这里看大门是郭爷爷,郭爷爷呢,你叫他来,他认得我。”
看大门的老大爷微微摇头:“姑娘啊,你有些日子没来了吧?你郭爷爷年前就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白灵素的心里隐约能猜出来个大概了。
果然听这位看门的大爷说:“人老了,还能去哪里?落叶归根了呗。”大爷说着叹了口气,给白灵素开了门:“姑娘,登记一下就能进去了,只是新来的领导,规矩严,你要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别在里面呆太久。”
“哪里新来的领导?我记得楚……”白灵素是想说她记得楚阿姨在的时候,这里几乎没怎么换过负责人啊,可是话到嘴边,突然醒悟,楚阿姨都不在了,人事几番变化,而且从去年春天到今年,这都隔了一年了。谁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白灵素把这个孤儿院当做自己的老家,可是这里却只是一个社会福利机构,政府扶持,内部工作人员少不了的人事变动。这一年里,白灵素自己都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何况是这个孤儿院?这里,归根到底不是一个家,起码不是她记忆中的家和她想要的家。
白灵素叹了口气,本来拿着笔想要登记簿上登记的,现在也不想登记了,搁了笔,对守门的大爷说:“我看我还是不进去了,就在外面看看就好。”与其看到里面改变的面目全非和记忆吻合不上的孤儿院,徒添伤悲,还不如不进去的好。
她说了不进去了,守门的大爷也没说什么。关了门,继续坐到门卫室里看报纸。
白灵素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孤儿院,却又不想进去,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还有其他的什么去处,就在孤儿院大门外的一片空地上站了。遥遥地看着孤儿院里面房子,回想起来小时候这里的房子还没有这么好看。也不知熬这么多年,是怎么一步步的变化,变成现在这些好看的房子的。
时间一点点的来到下午,又从下午来到了晚上。白灵素站着累了,就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她知道天快黑了,也知道马上就要入夜了,可是她就是不想动,她宁愿在她从小长大的孤儿院附近傻坐着,也不要回去面对那么一大片的空洞和悲伤。
这座城市里面,好多好多的地方都有程子昂的痕迹,唯独孤儿院这里没有,她就是要找一个没有他的痕迹的地方,独自疗伤。从前总感觉离婚是别人家的事情,夫妻两个打架摔东西之后了就离婚。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离婚这件事会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天色越来越暗,然后路灯亮了起来,白灵素依旧坐在孤儿院的大门附近,没有说要进去孤儿院,但是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是想找一个安静的,没有关于程子昂的回忆的地方,抚慰被抛弃的痛楚。可是外人看来就不是这样了。
守门的大爷,吃过了晚饭,收好了饭盒。看着大门外面白灵素依旧坐在那里不肯走。实在看不过去了,这个姑娘到底想做什么?这都在这里坐了好几个小时了,从白天一直坐到晚上,而且看这阵仗,弄不好还要继续再坐一晚。这怎么行,到底是遇上什么事非要坐在这里不走?该不会是神经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