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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2章

作者:孤狼|发布时间:2024-12-19 18:07|字数:2192

  谢南锦心中宽慰,拍了下谢醉桥的肩,微微点头。

  次日,谢家父子进宫跪拜过正德,便踏上了南下之路。因了安在山年迈,同行的又有谢静竹和谢铭柔两个女孩,所以走的仍是水路。正是烟花三月,一路南下,两岸春景越浓。谢南锦看惯了西北边塞苦寒之景,乍见这山温水软的江南之地,也颇觉新鲜。陪老丈人弈棋,与儿子论军策,又有娇娇女儿伴在身边软语承欢,心情前所未有地放松。

  他动身前,给谢如春送出过信件,阮洪天夫妇自然也晓得了将军府南下提亲的消息,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阖府做起了准备。没几天,江州的大街小巷便传开了荣荫堂要与京中昭武将军府结成亲家,且是当今皇帝亲自赐婚的消息。平头百姓多了个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津津乐道传扬不停。那些官面富贵人家听闻了,私下里难免或惊或妒,面上自然纷纷上门道贺。荣荫堂在江州风光一时无二。

  阮洪天一接到谢家一行人南下的消息,就用快马信鸽递信,发动水路沿岸各处商号迎候。谢家的船每到一地停靠,埠头上时有阮家商号的掌柜等候着拜迎,将船上所需补给一一送来。那些掌柜待人接物本都自有一套,得了阮洪天的话,全无卑媚之态,礼数又做得足,叫谢南锦印象深刻。越靠近江南,他又不时听到荣荫堂多年各地行善的消息,心中对自己那未来的亲家倒渐渐有些好奇了起来,不晓得养出怎样的一个女儿,竟会把自己的儿子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到了三月底,这一日船终于靠近了江州大埠头。还未靠岸,立于船头的谢南锦便看到码头上等了一群人,其中正有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谢如春,边上立了个三十五六年纪的中年男子,浓眉阔额,想来便是自己的亲家阮洪天了。待靠岸后,兄弟叙了离情,谢如春引荐他二人相识。言谈间见阮洪天举止洒健,非但见不到半分市侩之气,反颇有些儒雅风范,又想起自己一路过来时阮家的殷勤接待,心底那最后的一丝疙瘩也消散了去。

  他为人虽古板了些,却也爽直,一旦心病去了,便拿阮洪天当亲家看了,寒暄几句,便上了埠头。

  阮洪天晓得这门亲当初结得有些仓促,如今虽顺利过来了,又有皇帝的亲口赐婚,只生怕谢父心中不满,这才一路用心招待,既显自己的诚意,又不至叫对方觉有谄媚之意。晓得谢家的船今日靠岸,自然与谢如春一道前来相迎。一番见面下来,见谢父形容威严,言谈却甚是爽直,对自己也看不出有什么偏见,心中这才放下了一块石头。

  船上众人依次跟着上岸,坐上早备好的车舆。谢醉桥最后上岸,一抬头,忽然看见谢翼麟从人群后跳了出来,冲自己嘻嘻一笑,道:“堂哥,恭喜你心想事成,往后成了新郎官,千万莫忘我从前还曾助过你一臂之力!”

  谢醉桥一怔,这才想起他所指何事。他一向只把谢翼麟当小孩看,如今自己又春风得意,哪里还把当初这小堂弟也曾觊觎过明瑜的事放在心上,哈哈笑了起来,并肩便往岸上去。当夜一行人便住在了南门谢府。谢如春做东,宴请谢南锦和阮洪天,席间他二人商议了明日两家的议亲之事,宾主俱欢。

  阮洪天尽兴返家,等着的江氏替他擦面换衣,又打听了今日与谢南锦见面的事,见一切顺利,末了丈夫又笑容满面地称赞那亲家虽位高权重,却是个直爽之人,并不难处,彻底松了口气,笑道:“我本还有些担心亲家对这门婚事不满,往后阿瑜嫁过去了要看人脸色。听你这般说,我便放心了。只等明日我爹也到了,大家见过了面,定下婚期便是。”

  谢铭柔此次入京春选,到最后空放而归,正合谢夫人的意,她自己更不在乎。在京中时便从谢静竹口中得知了谢醉桥与明瑜的婚事,回到江州的次日,谢阮两家的家长齐聚在荣荫堂议亲时,她便与谢静竹一道在漪绿楼陪着明瑜。正说笑时,春鸢进来,明瑜见她面带异色,似有话要说,寻了个空起身到了外面,一问,也是哭笑不得,竟是两家的老头方才在筵席上杠了起来。

  原来今日谢南锦登门,两家家长议亲,商讨一番,把婚期定在了今年八月,便是明瑜十五及笄过后。议亲完毕,两家都是喜气洋洋,便摆家宴庆贺。两位老爷子劳苦功高,被请在了上座,谢南锦阮洪天和谢如春陪坐,谢醉桥谢翼麟忝列末席相陪。

  江夔安在山两个人几十年的旧交,长久没见面,此番相见,话自然多。起头还好好的,待酒过三巡,也不知怎的又扯出了从前那一场棋局的官司。一个笑对方直愚,一个怪对方狡狯,话不投机,席间便驳了起来。安在山说不过江夔,越想越恼,一拍桌子,吹胡子道:“哼哼,以我外孙的人品样貌,便说金枝玉叶相求于他也不为过。此番若非看在从前与你认识的份上,我又岂会胡乱应了这门亲事?”

  江夔越老,好胜心便越强,哪里能容这样的话?一瞪眼睛,怒道:“你个老鬼,分明是你家的外孙求我家的瑜丫头在先。我家瑜丫头小仙女似的,我疼都来不及。要不是看在他诚心苦求的面上,你当我会应这门亲事?”

  他二人为老不尊,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只把同席的谢南锦阮洪天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上前劝解,却哪里劝得住。谢醉桥暗暗叫苦,又见身畔的堂弟两手抱胸,看得津津有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暗叹了口气,正要自己上前再劝开他二人,却见安在山已经拍案而起,道:“我家醉桥娶不起你家的孙女!我也记不起何时与你这老鬼有过口头议婚!我明日就回京去面圣,叫皇上趁早收回这婚旨!”

  “收回才好!我家阿瑜就是成老姑娘了,我也不准她嫁入你谢家叫你一声外祖!”江夔哪肯示弱,立时回敬道。二人睁大了眼瞪了对方片刻,哼了一声,推开劝和的谢南锦阮洪天,各自拂袖扬长而去。

  这婚事皇帝既亲口赐婚了,又哪里能真的再改?众人都晓得方才不过是那两老头的负气之语而已,只好好的一场家宴被搅成这样,也是扫兴,不久便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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