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佟氏千恩万谢地感谢着,她顺带还想问关于灼宁的婚事问题,可是她还没有开口问,那道长就说,今日只是来看小孩,别的事情暂时都不能说,还说着天机不可泄露。
一切完毕后,道长连午膳也没留下来,就说要闭关了,得回去了。韩佟氏很是恭敬地亲自送去了大门口。因为有人在守着,暂时她是无法外出的,便只能送到门口了。
她让人给道长准备了他爱吃的糯米糕,道长收下后,对她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得即是失,失即是得。
她也是个读过书的人,知道这句话是在劝人要宽慰一些,凡事看开莫要过分执着。可她总是觉得似乎云风道长这话,还有一些别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一时半会也的确琢磨不出来。
云风道长身旁的小道童,从进屋到出屋,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如今才问了一句:“师父您过来不是要给他们家指点迷津看风水的吗?”
云风道长看了看小道童,一脸神秘地摸着下巴的小山羊胡子,望着东方的天空,若有所思道:“天机不可泄露。可能不仅仅是不能冒犯了天机,更是因为天机就是生机。”
“师父何为天机即是生机?”
“柳暗花明又一村。处处是生机。”
云风道长回头看了看淮南侯府的大门,微微叹了叹气。这后面有一段崎岖的苦,只能是他们自己走了。
“师父,城南的卤肉粉很好吃,咱们去吃吃吗?”小道童也是个吃货,上次去那吃过一回后,如今每每来到洛安,都会惦记哪里的卤肉粉。
云风道长一脸慈爱看着他道:“去去去,一块。”
热闹的洛安朱雀大街两侧有生意红火的店铺,开门大吉地辛劳做买卖,无论是西北的邻国进攻,还是东边的海盗肆意,似乎都乜有过于影响这里的百姓吃酒喝茶听曲,这里依旧是繁华之感的盛世。
灼宁是女扮男装在狗洞里钻出来的,她这回出来,只要是去清颜阁拿了些银两,然后再想法子兑换成金叶子。毕竟银子太重不好携带,金叶子相比之下就好携带多了。
她来到这处吃包子,吃的有些狼吞虎咽。
“爷,你这样吃不太好吧。”
冬玲给自己贴了个黑胡子,期待外人看起来自己比较爷们点。可是她好像忘记了,反常必为妖,她这样反而会引起人们的关注。
“怎么不行啊,不过就是吃两个包子。”
灼宁其实不是想吃包子,而是之前和轩辕凌来过这吃早餐。那时候她虽然觉得这里的东西好吃,可却吃得很是谨慎,怎么也不太过瘾的感觉。
如今,自己独自女扮男装而来,想来也不会有谁在在意自己的吃相了。
灼宁咬着包子,跟粗汉子似的大口嚼着,发现这样吃东西,的确感觉香一些。
“那个道士一直在看着咱们这边啊,若是这样继续下去,不太好吧。”
冬玲尴尬地看了看自己后,再看灼宁,确定两人应该脸上都没有异样的东西。
这样想的时候,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感觉那东西还规规矩矩存在的似乎,她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咱们这里包子多,请他吃一笼。”
咬着包子的灼宁,没有去看到底是谁看着自己这边,从小到大被人盯着看不上一两次了,她已经没有了感觉到有目光,就要回视的习惯了。
冬玲瞧见那道士边上有个小道童,瞧着机灵可爱,便果真拿了一笼还冒着热气的包子,给端着送了过去。
“这个我们爷,请你们吃的。”
“谢谢小姐姐。”
小道童嘴甜地道。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
冬玲对那小道童福身看着他的眼睛道。她发现这小孩的眼睛好清澈啊,她可以直接看见自己的倒影。
“我师父说了,吃人家的嘴软,你是有什么要求我们的吗?”奶声奶气的小道童,在和冬玲对视了两秒后,歪着脑袋问道。
冬玲不由一笑,伸手摸了摸那小道童的小脑袋:“好好吃东西。”
她说完后跟一直没说话的道长告别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灼宁已经吃不下了,摸着有点鼓胀的肚子,言道:“咱们回吧。”
“嗯。”
冬玲道。
两人刚离开包子铺,灼宁感觉右下角有人在侧自己的衣裳,低头一瞧是个小道童。小孩看见灼宁转头后,先是咧开嘴灿烂一笑,好似旭日东升时那淡黄色的光一般,让人心中一亮:“你有事吗?”灼宁问道。
“这个是我师父送给你的,说是报答一包之恩。”
小道童递过去一个红色的三角形的护身符。
灼宁迟疑了一下,接过了那个红色的东西。
“这东西有什么作用吗?”灼宁拿到手中后,左右翻看,也没瞧出那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她主要说的是装东西的那个小袋子,看起来很普通,里面好似装了一张纸,应该是符篆之类的东西。
“自然是护身保平安的咯。”
说完后和灼宁拜拜转身朝着云风道长的方向跑去。
灼宁只能瞧见云风道长的背影,可是她笃信这个道长不是一般人,
冬玲有些担心地问道:“主子,这东西咱们戴着确定好吗?夫人说了不要随意拿外人的东西,特别是带有神秘色彩的东西。”
她有点后悔了,当时不应该说到那两个一大一小的道士,这万一有什么麻烦事,那就晚了。
灼宁也听过不少民间的故事,关于符箓蛊毒之类的,知道了有人可以杀人于无形,也知道了的确是有符箓咒等的存在。
灼宁决定看看里面是什么,于是打开了锦囊。
“既来之则安之。”
灼宁缓缓念出了上面字条内的几个字。她神色有些疲惫,带着一种不易让人觉察的困倦感觉,的确她此刻是迷茫的。她最需要的可能的确是既来之则安之。
冬玲看着那几个字,旋即抱怨了一句:“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只是一句普通的话。”
灼宁低头往前头,手中紧紧拽着那几个字,她知道这几个字的意味着的是什么。
*西北*
奄奄一息的赫斯宇睁开眼睛后,迷糊感觉自己是在一个庞大的帐篷里,一个头顶戴着羊头的人在他眼前晃悠。
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因为受到惊吓,而在此陷入了无始无终的昏厥。
“郡主,他是不是又昏过去了?”大魏云郡主的婢女达尔,疑惑地转身问正在擦拭箭羽的云郡主。
“许是被你头上的羊头给吓到了吧。”
云郡主直言不讳,把最后一根箭羽给整理好之后,在床边一趟,和赫斯宇躺在了一个方向。
赫斯宇此刻左臀中了毒箭,所以昏迷状态。这一箭是云郡主射过去的,所以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严重性就是根本不严重,所以她一点也不在乎。她躺在她身侧,伸出手去摸他强壮的臂膊还有那僵硬如石的胸。
她轻轻靠近他的胸,听着他的心跳,嘴角微勾地对达尔道:“你知道吗?这是如猎鹰一般雄壮的男人。”
这样的好男人,自己怎么可能不想要得到。可是他竟然结婚了,当初是谁说要在一起的?
草原的男人从来不说谎的,为何那些在鱼米之乡长大的人,却这般背信弃义?
“郡主,您若是喜欢直接拽回来成亲就是。何必在意别的。”
达尔觉得以公主的容貌和能力,想要一个男的疼爱,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嘛。
何必为了男人怄气。
这次大魏挑起战争,多半原因是云郡主心中的怨恨导致,因为她掌握着大魏的军权,以及未来王位的继承权。
大魏是母系氏族制,女子拥有无可估量的高贵地位。在达尔看来,只要是郡主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可是他有妻子了。”
若是按照她的性格,她直接会把那个女人给撕碎,可是她竟然为了不让他难受,数次隐忍住了自己的念头。原因只有一个,她舍不得赫斯宇难过。
赫斯宇感觉有一个温热的身子靠在他左侧,气息有些熟悉。他当下一惊,睁开眼睛,果然是她。他眼里有某种不易察觉的欣喜。他呢喃了一句:“云儿。”
他们终于见面了,在大梁入侵的时候,他知道大魏有在暗中帮他们,若不是他们在大梁在边境作乱的时候,大魏派军直接打入大梁的农业重区,他们也不会那么快撤军。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就有些让赫斯宇琢磨不透了。
大魏单方面表达了和大周断绝一切关系。
赫斯宇这次前来是受了轩辕凌的指令而来。
听到他这样叫自己的时候,云郡主有那么一秒,内心长时间建立起来的坚固城墙,好似就要土崩瓦解。
她紧握了双拳,让掌心的疼痛感,来提醒自己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欺骗,以此来让自己看起来更凶狠一些。
“不要这样叫我。”
她咬着牙关艰难说出这样几个字,此刻她的心在滴血。
赫斯宇因为臀部中箭,不太方面挪动位置,臀上垫了个东西,若是动,可能会引发不适其他的不适感。
“我知道你肯定是误会我了。我成亲只是为了让我娘安心。”
他低头。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确是对不起她,可是他也很无奈。
“可是你们都有孩子了。”
“孩子不是我的。她其实是我一个副将的心爱的女子,可是因为副将战死沙场了。她又恰好有了身孕,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想要悬梁自尽。所以我就……”赫斯宇这话也就只能是跟云郡主说了。
哪怕是他亲娘也是不能说的。外人看着他们夫妻举案齐眉,可是其中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们自己知道。
“真的?”云郡主有些不敢相信,理智上想要反驳,可是心里已经认同了,这不,手已经楼上了他的脖子。
她独有的芬芳气息,让赫斯宇长吐了一口气,他闭着眼睛静静享受着两人在一起的时光,他们好久不见了。他给她写了很多信,可是她一封也没有回。
他不敢写得太明显,因为知道有人在暗中查看他的书信往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陛下。其实赫斯宇当时成亲,还有一些原因是不想让轩辕凌再怀疑自己。他知道,当他和云郡主的事,有风言风语传出去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君臣关系,也曾遭遇过一些波折,虽然面上没有明说。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她懊恼地道。
她也就是在赫斯宇面前有小女人的娇羞感了,在大魏几乎所有人眼中,她都只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将军和继承人。
女子地位尊贵,不代表女子柔柔弱弱就可以被男人拥戴。而是因为大魏女子的决断力和英勇以及繁殖能力,男子在大魏寿命都极其短暂。她见到了自己的外婆和母亲是如何的孤独,数以决定不找大魏的男子。
那年,她带着某种寻找配偶进行繁殖的想法,在大梁绕了一圈,发现那里的男人过于野蛮了,便打消和大梁男子一起繁殖的念头。
在有一次她一个人骑着枣色大马,在沙漠穿行的时候,因为水壶漏水,所以整个人陷入半昏迷的状态,是他给了她一口水,于是有了她的重新第二次生命。
那天晚上她记得,沙漠头顶的星空异常闪耀,以及星空下的篝火,异常明亮。他递过来一根羊排给她:“你吃吗?”
她听出了口音,这是大周人。
她小时候就会开始在三国交界处的集市溜达,所以熟悉各国人的口音,甚至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有些小方言,她也听得懂。只是她并不知道说。
在三年前,她母亲还健康的时候,她也还只是个孩子。可是父母辈的老去,会让一个人加速成长。这种成长速度,有时候是惊人的。例如她,就从一个戴着面具在战场时,才是英勇无畏的女子的角色,转变成了不戴面具时,也是刚毅的性格。
要承当责任,就需要有强大的肩膀承受力。
“……”她接过,并说了句:“谢谢。”
他咧开嘴一笑,一口白牙在篝火下显得又整齐又健康。她当时想到的是狼牙,明明他的牙齿没有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