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还在继续，灼宁感觉身后有一道热烈的目光看着她的后背，抬头从梳妆镜内，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身穿一身枣红色的骑射服，头上戴着一个银冠，上面镶嵌着一些和田玉的点缀，瞧着倒是很是显得年轻和英姿飒爽。
她转头想要起身行礼，他快一步来到她身边，把她按在座位上。
春兰见状，笑着离开了。
“朕特意赶回来要给桃桃画眉的。差点就要赶不上了。”他搂着她的肩膀，两人看着镜中的彼此，好一对璧人。
灼宁心下有一闪而过的遗憾：“陛下，若是臣妾可以早点出生，说不定陛下都要成画眉高手了呢。”
灼宁想着的是，若是自己可以早些陪着他一起度过人生里那些艰难的日子就好了。一想起曾经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他的样子。内心的那些潜藏的内疚，常常会化作眼泪流出来。
却也只能是泪水罢了，于事无补。
“不，就如今这样就是最好了。今天开始朕要开始给桃桃画眉了。”轩辕凌可不想她和自己一般年岁，那样的话在他曾经很是痛苦煎熬的日子 里，便无法给她保护了。
无法保护自己心爱之人，轩辕凌觉得这是一个懦夫的行为。如今他的力量正好可以保护她，如此他觉得是正好的。只是，多少有点遗憾，两人的年岁多少有些差距，不知道若是自己早离开，她一个人该怎样办。
婚事已经算是提前的了，若是按照大周的礼数，起码要第二年才能成婚，如今在八月就可以成了好事。也是轩辕凌想着可以早早有两个人的孩子，最好就是多生几个，将来若是自己不在了，她也会有依靠。
那样他也就放心了。
两人差距十三四岁，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大的差距，可是只要想一想，这其实是一个人从呱呱坠地到已然可以通人事的年纪，就觉得其实很长了。
但愿自己可以活久一点，这一回不是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那些自有上苍安排。他只是想着可以多陪陪灼宁一些日子。
“陛下，可是说好了？以后都给臣妾画眉？”她期许的目光，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好像自有得到了他肯定的答案后，自己内心才能获得安稳。
好在，的确他也给出了一个让她很满意的笃定的答案，他说：“自然。”
这像是一种承诺，比起说着，无论生老病死都在一起，无论荣华富贵都要一生一世那种誓言的确是平淡了一些，可是听着却让人觉得好安稳。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人间烟火气息吧。
烟火气息，人间的最安稳的感觉。
灼宁见他伸出后拿着画笔，对着她的眉左看右看，似乎有些难以下手，灼宁闭着眼睛，免得给他压力感觉。
然后感觉一个轻柔的笔触，在她的眉毛处小心地轻微擦拭。说擦拭这个东西有点滑稽，说小心翼翼可能更贴切一些。
灼宁笑着问道：“陛下可是手抖了？”
“哈哈哈！”轩辕凌大笑。嗯嗯，没错，借着大笑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罢了。他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之前虽然请教过，可是实际上手还是第一回。
如今这个样子，他觉得已经很满意了。
“好了。”
听到他的声音后的灼宁，小心睁开眼睛，半眯着不敢全部睁开，然后就瞧见了两条黑乎乎的东西在眉毛哪里。
她哭笑不得：“陛下莫不是想让臣妾给您来一曲？”这简直就是唱戏的人的眉毛嘛，哪有女子是这样粗的眉毛的。
轩辕凌看了看，若有所思道：“朕也觉得有点像，不知道桃桃会常什么曲目？《女驸马》？”
灼宁不由一笑，这个这样子倒是的确把头发给束起来，穿个男装，倒是有点像是可以唱女驸马的样子。只是……
“陛下，臣妾没有男装，所以唱不了。”灼宁正好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轩辕凌去抢先一步道：“我让人准备就是了。”
“不了不了。”灼宁赶紧阻挠。
这人说一出是一出的啊，她可不想顶着这个眉毛出门，那《女驸马》她可不敢唱，她如今还没正式进宫呢，若是就在宫里头唱戏了。那到底要让人觉得她是未来皇后还是未来皇宫里唱曲的人啊。
这个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好好，依着你。”
“那这个眉毛，不如还是臣妾自己来吧。”灼宁嘿嘿笑着，讨好道。
说起这个，他倒是的确有点心虚，自己技不如人啊，也就只能这样了。
灼宁见他貌似同意了，这才开心道：“那好，陛下你在一旁看着，多学学就会了。”灼宁这样说的时候，春兰已然搬过来板凳了，接着靠近的目光，瞧了瞧灼宁还有一半没有卸妆的眉毛，偷偷笑了笑，低着头离开。
灼宁把这一切都归在了轩辕凌身上了，恶狠狠白了他一眼，嘟着嘴道：“陛下~~”尾音拖很长，很像是在撒娇。
被这个撒娇声音，弄得有了些微的心虚的轩辕凌，轻微咳嗽两声道：“专心画眉，朕也好专心学习。”
灼宁画眉的工夫，很是了得，两下工夫就好了。看得轩辕凌目瞪口呆。
“看来有些真功夫啊。”轩辕凌竖起大拇指：“术业有专攻。”
“那是自然不要小瞧了我们女子啊，我们可是有很多本领的。”在未来世纪里，女子可以自主养活自己，未必靠着男人才能生存。
灼宁说不上那是好还是不好，如今社会男耕女织也互相配合得不错，只是未来物资太丰富了，所以人想要的太多了，于是不太懂的珍惜。
关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脆弱期就变得很难安全度过。说不上什么好不好的，只能说不同的社会环境下，必然发生的不一样的社会变故吧。
“桃桃说的是，朕也一直很敬重女子的。天为父，大地为母，你看繁衍万物的是大地。”轩辕凌说着。
这话说出来后，灼宁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他作为一个君王有这样前卫的思想。
“那陛下，会有什么改革吗？”
“你以为做皇帝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也不能太超越大众的认知了。不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轩辕凌微微叹息了一口道。
灼宁差不多弄好了，只要换装完毕即可。
“陛下的为难，臣妾知道的。你是一个好皇帝。只是……如今臣妾要换装了。”她有点不好意思。总不至于要赶着他走吧，最好就是他自己主动离开咯。她是这样期待的。
然而，他就是不走。
“这个不碍事，咱们是夫妻。还是说，桃桃是想要朕亲自给你换装？？”他一脸坏笑，并继续道：“朕很乐意。”
灼宁脸上的尴尬转瞬即逝后，想到了个法子：“如此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昨晚有个人说梦话了，好像提到了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是……”
“好，朕下去。”轩辕凌干咳了一声真是拿她没办法。
他最喜欢吃的东西，看起来是小事，若是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小事，放在自己身上却是大事了。
看来，作为一个帝王真的很容易就可以被人要挟啊。
“桃桃，你给我记着啊。”他出门前，指了指她的脑袋，意味深长。
“陛下说的话，臣妾自然句句谨记。”灼宁说完后，悄悄吐舌。心情很是高兴。如今有免死金牌好吧。怕啥。
看着桃灼信誓旦旦的保证的样子，轩辕凌好奇心来了：“你就不问问，朕想要怎么报复？”
桃灼摇摇头，笑着道：“陛下，臣妾可是您的。若是弄坏了您是要心疼的。所以臣妾不担心。”
“哈哈，你个小妮子可真是会说话。”轩辕凌捏着她的鼻子，旋即她感觉身上一凉，这个家伙竟然偷偷把她衣服给脱下了。
她还来不及啊的大叫的时候，一件水蓝色的衣裳，覆盖在了她身上，他貌似一脸好心地道：“穿上，天虽然不凉，可毕竟容易走光。”
灼宁懊恼地慌乱穿好衣裳，至今也想不通他是怎样解开她的衣裳的。
结论就是：“这个男人，很危险。”
“好了吗？”他在外头叫着。
灼宁在内屋不回话，这个人，刚才明明做了那些事，却还假模假样外出了，美名其曰要尊重她。都看光了，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呢。
她气呼呼的不回话，只是在屋子内茗茶吃果子。轩辕凌见里面没动静了，越过屏风，瞧见有人在原木桌旁坐着，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吃着果子，却眼神空洞得没有情绪。
他一屁股坐下来问道：“桃桃是饿了？这些果子空腹吃不好，不如吃点别的？”
“想念阿娘做的早餐了……”她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可是感觉身边的人脸色好像冷下来了，他似乎生气了。
“陛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着说，陛下可能也没吃过我阿娘做的早餐粥吧。很好吃的。不如改天咱们一块去府里头吃？”
轩辕凌神色从冰凉转为淡漠，灼宁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触碰了哪一根不该触碰的他的弦了。